前，還不忘助理本色，揮手示意要所有人都離開。

終于，屋里只剩下了西凡的叫聲，家臣慢慢俯身把雙手按上去，試圖止住西凡的掙扎。

“……你們放我走，放我走！！你們不放我，我不會吃藥的，我不配合，我……”

突然，尖叫中的西凡似乎覺出了家臣的氣息，猛然住了嘴，眼睛空洞洞瞪著，黑白分明。

“西凡，”家臣說，“你要吃藥。”

西凡狐疑地看著天空。

“西凡，”家臣說，“大后天你要做胃部的局部切除手術(shù)……潰瘍比以前厲害了。”

“放我走，”西凡說。

家臣一時停住，然后才低聲道：“……不行，我不能放。”

“哼，”西凡輕聲冷笑。

“怎樣都行，只除了……放你。”家臣垂下頭，說給西凡聽，說給自己聽。

“不放我……你會后悔！”

說罷，西凡緊緊閉上了嘴。

9

從此，不是在嘴巴被強(qiáng)行撬開的情況下，西凡再沒有開過口。

因為西凡的抗拒，手術(shù)被迫推遲；試著強(qiáng)行灌藥，西凡則故意讓液體嗆進(jìn)氣管，劇烈咳嗽的后果是引動腹部的不適，在嘴角處一次次掛上鮮紅的痕跡，醫(yī)生無奈，只好把藥劑通通加到了點滴里。補(bǔ)充營養(yǎng)的脂肪乳每次都要滴上六七個小時，再加上防止電解質(zhì)紊亂的生理鹽水，西凡每天都累到臉色發(fā)青，家臣雖然早已疼到無力，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步，只是每天守在西凡床前，一打完了點滴就把西凡身上的皮帶松開，盯著抱著幫他活動筋骨。

除了不開口，西凡沉默而順從地讓家臣照顧，然而家臣卻一天比一天更領(lǐng)略到了西凡平和心性下的強(qiáng)硬和堅韌。

一點一點，西凡日漸虛弱，為他擦拭身子時突出的鎖骨和細(xì)瘦的手腳都讓人膽戰(zhàn)心驚，眼看大半年的呵護(hù)辛苦付之流水，家臣的防線一點點崩潰了。然而更為嚴(yán)重的是，西凡胃部的潰瘍再也等不得了，這天中午，主治醫(yī)生叫出了日夜守在病房里的家臣。

受夠了西凡的固執(zhí)，醫(yī)生同情地看著眼前面部輪廓如刀刻的大男人，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比病房里那個大麻煩瘦的更多，似乎絕食的不是李西凡，而是這個沉默的盛氏董事長。

“盛先生，我們建議……強(qiáng)制手術(shù)，否則的話，李先生性命堪憂；但是……如果他手術(shù)后不能配合恢復(fù)治療，甚至繼續(xù)刻意傷害自己的話，脆弱的刀口會是危及生命的另一個麻煩。”

“……我知道了。”站在走廊里，家臣愣了半晌，才又突兀地點點頭說，“會解決的，大夫。”

回到房間，西凡因為藥里的鎮(zhèn)定劑，依然在沉睡。想讓他在夢里自由一點，西凡身上的束縛已經(jīng)被家臣悄悄解開。

慢慢坐倒在床邊的椅子上，家臣輕輕拿起西凡發(fā)紅的手腕，像往常那樣仔細(xì)揉捏按摩。

“你贏了。”家臣對沉睡的西凡說，“我不夠冷酷了，而你，不再心軟了。”

家臣從嗓子里呵呵地笑。

“所以，你贏了。”

“做完了胃部和眼睛的手術(shù)，我就放你走。”

“怎樣放我走？”十幾天來第一次開口，西凡的聲音沙啞清晰。

“你要怎么走。”

“準(zhǔn)備護(hù)照簽證，我要離開香港。”

……

“不要跟蹤我。”

……

“還有嗎？”

西凡冷冷地看著天花板，一時沒有說話。

家臣吸了一口氣，起身離開去叫護(hù)士通知主治大夫，走到門口，卻又被西凡叫住。

“還有，在我離開之前，不要你照顧。”

家臣沒有答話，低下頭，拉開了房門。

***

兩個人都是守約的那種，家臣不在身邊，西凡平靜地接受了接連兩個手術(shù)。

那些日子里，家臣小心地清除身上所有可能沾染Gevallia氣息的東西，并把護(hù)士大夫們培養(yǎng)成自己的諜報員，所以他總是能及時地在西凡麻醉劑失效之前離開病房，或者在所有人都還沉睡的凌晨開始探訪。

終于到了揭開西凡眼睛紗布日子了，上午大約十點來鐘的時候，病房里傳來了護(hù)士們的歡呼和大夫的祝賀聲。一直等著的家臣靠在門外墻上也笑了，他把頭仰靠在醫(yī)院白色的墻壁上，閉著眼睛幻想該怎樣和西凡分享這一刻的快樂，幻想自己把西凡抱在懷里，看西凡的眼睛，讓西凡的眼睛看自己。

門輕輕開了，一個曼長臉兒的護(hù)士微笑著閃身出來，一轉(zhuǎn)頭看見一般是笑盈盈的盛家臣，護(hù)士周嘉頓時為之動容。兩個月下來，高級病區(qū)所有的小護(hù)士們都愛上了這個癡心的鉆石王老五，即便他常常不刮胡子，即便他的心只給那個疤臉的李西凡……

周嘉招招手，家臣會意地走開幾步，把頭低下去聽她說話。

“盛先生，再觀察兩天，李先生就可以出院了。”周嘉微笑著說。

家臣點點頭，又問：“現(xiàn)在能看多少。”

“現(xiàn)在不過0.7／8，過一陣子，會自己上升到1.0，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家臣又點頭，彎彎腰道：“周小姐，可不可以拜托您一件事。”

周嘉自顧自臉紅了。

“他的眼睛好了，恐怕就要走了。”

“不做整容手術(shù)了嗎？麥小姐說……”

“不做了，那個，”家臣頓頓說，“他說他要留著。”

“噢，”周嘉知趣地閉嘴。

“拜托周小姐幫我問李先生，愿不愿意走的那天，讓我送他。”

周嘉難過地點點頭，盛董事長一定是前世欠了李先生的。

周嘉下午去問，西凡說好，他要送就送吧。

兩天后的中午。

西凡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