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蘇苑的悲痛中解脫出來。

    看著眼前溫潤如君子曾經暗戀蘇苑多年的唐錦年，也沒有好臉色。

    “糯糯是我和蘇苑的女兒，和你有什么關系？”

    唐錦年被他一句話甩了臉色，溫潤的面龐上隱隱浮現出些許蒼白，仿佛記憶起當年那些心血淋漓的往事，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暗戀多年的女人笑容翩翩明媚地飛入另外一個人的懷抱。

    而他只能永遠在蘇苑背后，看著她的背影。

    唐錦年摘下了金邊眼鏡，揉了揉長久漂泊在外風塵仆仆歸鄉倦怠的眉心，“我不想和你爭辯，我今天來的目的不是你。我只是想看看她。”

    那個“她”，幾乎不用提及，兩個人都知道指的是誰。

    霍黎城不發一語，冷冷看了他一眼，離開。

    ***

    霍家豪宅的二樓。

    一群富貴雍容的老太太們正坐在一起喝茶，都是來自各大豪門的老夫人，平日里極其德高望重，能夠有幸見到其中一個都是幸事。

    今天難得，集齊了這么多豪門老祖宗們。

    富貴蓬勃，滿堂生輝。

    眼下，所有的老夫人們都舉著剛泡好的熱茶杯，圍著軟軟糯糯棉花團一樣的小姑娘樂個不停，稀罕得跟個寶貝一樣。

    “老jiejie，你的小孫女真有福氣，瞧著就一身靈氣！”

    “哎喲，這么乖寶。軟乎乎的一個小人兒，跟面團一樣，模樣好性格好長得好，我都想抱回家養了。我家里那幾個潑皮泥猴兒，成天要吵得鬧翻天了，還是像你這樣的乖乖小孫女好。”

    “就是就是，有這樣的嬌嬌在身邊，平日的生活得添上多少樂趣啊！”

    “乖乖，快過來，蘇奶奶給你一個大紅包當見面禮。”

    老夫人們慈眉善目，一句又一句話哄得霍家老夫人樂開了懷，頭一次打破了嚴肅古板低眉禮佛的印象，唇邊晃出來的笑意樂得合不攏嘴。

    “你們這些冤家——”霍老夫人抬手，挨個指了指她們這群認識了大半輩子的老姐妹，笑著調侃道，“就會打趣我！”

    她將小孫女蘇糯糯摟到懷里，臉上慈祥憐愛的笑容溫柔得能化成水。

    “糯糯，她們這些奶奶給你送來了生辰賀禮，奶奶也不能例外。來，把我的寶貝盒子拿來。”

    順著她的話音剛落，在旁邊伺候的王媽立刻笑瞇瞇地拿來了霍老夫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是專門給蘇糯糯預備的生日禮物，這些日子老夫人一直瞞著沒告訴蘇糯糯，就是為了在她生日這一天，給她一個驚喜。

    “老夫人，在這。”

    王媽手腳利落地穩穩用托盤托著一個首飾盒子，端到幾人面前，顯然對這個盒子寶貝極了。盒子上的錦緞繁華琳瑯，歷經了歲月磨礪的年代感，但那奢華精致的做工仍然止不住讓人一眼驚心動魄的驚艷。

    幾位見多識廣的豪門老夫人都隱隱在猜測這份禮物的出處。

    盒蓋一打開，一塊灼灼白玉耀入眼中，更是引起了一片驚訝。

    “老jiejie，這不是你的嫁妝嗎？！”

    “盛家白玉，半壁江山——”

    相傳，霍老夫人出身另一豪門盛家。盛家位于西南偏遠地界，但因地處深山，盛產玉石，舉世皆知。一塊能抵得住半壁江山的白玉，更是盛家百年來的傳家寶。

    當年，霍老夫人嫁到江城來的時候，就早有傳言，說盛家最疼惜不舍霍老夫人這個小meimei，將傳家寶白玉陪嫁，作為霍老夫人的嫁妝。

    這樁小道消息謠言，塵囂直上。滿江城的豪門世家、凡夫俗子、普通百姓，都紛紛被勾起了好奇心，熱情地討論起來，說得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仿佛頭天晚上真的進入霍家見識過這塊價值連城的寶玉一般。

    但這個傳言始終只是傳言。

    風里來，雨里去，傳得越發夸張離奇，卻一直沒有被人證實過。

    就連江城的各大豪門世家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不知真假。幾位豪門老夫人們平時和霍老夫人交好，有的是早年就相識默契的手帕交，有的是禮佛多年的好友，曾經也拿此事打趣過霍老夫人，然而始終沒有從霍老夫人的口中探得一點風聲。

    天長日久之下，就以為這不過是一件市井傳說罷了。

    沒想到，竟然在今天，當真讓她們親眼看到了這塊無暇連城的白玉。幾位豪門老夫人們都止不住面露震撼驚艷的神色，失去了平日的端方態度。

    “老jiejie，你當真是舍得。”

    幾位老夫人皆是唏噓。

    霍老夫人將白玉從盒子中取出來，臉上的寵愛溢于言表，她親手將墜著白玉的金環瓔珞圈帶到了蘇糯糯的脖頸上，襯得小姑娘如玉的面龐更加可愛貴氣。

    沉甸甸的分量，墜得蘇糯糯脖頸一沉，忍不住低頭瞧好看的玉石。

    “糯糯，這是奶奶給你準備的生辰賀禮。當年，從盛家嫁過來的時候，這塊白玉是奶奶的嫁妝。以后，等你長大嫁人了，這塊白玉也是奶奶傳給你的嫁妝。”

    霍老夫人言語溫柔，諄諄叮囑，仿佛遙遙看著蘇糯糯蓬松的頭發頂兒，就預見到了數十年后她長大成人嫁人的畫面，眼眶不由發燙。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那個歲數，親眼望著小孫女出門。

    她的寵愛，都勾起了幾位豪門老夫人們的唏噓感傷。

    蘇糯糯點著小雞啄米般的小腦袋，有點迷糊，奶奶為什么忽然傷心了？她年紀小，許多事雖然還不明白，但此時忍不住濡慕地靠近了奶奶的懷里，張開手臂抱住奶奶身上好聞的味道，軟乎乎的清澈眸子里盛滿了股關心和愛意。

    “奶奶，你別難過，你是想家了嗎？”

    “這禮物糯糯不要，等糯糯長大了，肯定會給你買更多更好的……”

    她認真思考著一張小臉，苦苦回憶著剛剛奶奶說的話，倏然，眼前一亮，她想起來啦！

    “……嫁妝！糯糯會賺大錢錢，給奶奶買更多嫁妝的，奶奶不要傷心，糯糯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甜滋滋的小奶音，幾乎能融化到人的心底。

    哄得霍老夫人心頭溫暖如春，仿佛溢滿了欣欣向榮的春意，蒼老的眼角濕潤了。對她信誓旦旦要給自己買嫁妝的話，她哭笑不得地摟住了小糯糯。

    “奶奶這么大年紀了，怎么可能會還需要嫁妝？糯糯，你給自己準備就好。”

    蘇糯糯歪著小腦袋，一臉迷迷糊糊，不理解這句話。為什么奶奶就不需要嫁妝了，嫁妝是什么，只能小娃娃有嗎？

    那可不行。

    小娃娃有的，奶奶也要有。

    “奶奶，”蘇糯糯奶聲奶氣地拍拍霍老夫人的手，像是在安慰和她同齡小娃娃一般，語氣又寵溺又可愛，“你不要擔心，糯糯有錢的。”

    她作勢拍了拍自己的小腰包，怕奶奶不相信，還特別認認真真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