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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我就帶人去把施公館拆遷拆掉。施家缺錢,正好陸氏年底積德做善事,給他們補上窟窿?!?/br>舒瑾文:“……”他真想把陸飛馳的腦殼撬開,看看里面裝的什么。飛機在兩小時后落地。來接機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舒瑾文聽見陸飛馳叫他秦律師。舒瑾文以為他們會去正式一點的場合談,沒想到陸飛馳直接把他帶去了酒店,他們就在酒店套房里談。舒瑾文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也無意了解陸氏的生意,便只是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地半倚著,翻一本過期雜志。看到一半,手里忽然被塞了一沓英文紙張。“有個合同,差個擔保人,”陸飛馳漫不經心地說,“幫我簽一下,快點,我們下去吃晚飯?!?/br>他有意表現得輕松平淡,若無其事,然而舒瑾文還是一下子察覺到了異樣。他仔細地辨認合同上的抬頭單詞,慢慢地在腦海里搜索釋義。“Marriagetract”。結婚契約書。27舒瑾文盯著律師,終于想起在哪里見過他。“秦書駿,”他慢慢地說,“你們是,高中同學?!?/br>陸飛馳高中時,有一次落下了東西在家里,舒瑾文去學校送東西,見過秦書駿一面。陸飛馳面露驚愕,顯然沒想到他記憶力會這樣好。秦書駿反應很快:“是,我最近正好有空,飛馳說有合同要我?guī)兔徱幌?,我就來了?!?/br>舒瑾文點點頭:“那么,也是他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學過英文的了?”秦書駿和陸飛馳面面相覷,不敢吱聲了。舒瑾文疲憊地按了按太陽xue:“你是律師,我以為你比我明白得多,誠信對一個律師的職業(yè)生涯有多重要。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你工作還要不要了?”他向來知道陸飛馳乖巧外表下的小狼本性,但萬萬沒想到,他膽子會這樣大。為了一紙婚約,竟然串通律師同學來騙他。舒瑾文無話可說。撕了紙張,站起身,向里屋走去。陸飛馳下意識喊他:“等等。”舒瑾文疲倦地說:“還有什么事?!?/br>“你是,什么時候學的英文,”陸飛馳不知所措,“你剛來的時候,我明明記得你說從來沒學過英文的,你老家的小學沒有英文老師?!?/br>偏遠落后的漁村,能把孩子喂飽就是萬幸。一個老師同時帶三四個班,老校長從而立之年教到滿頭銀發(fā),年輕人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舒瑾文沉默片刻:“有些事,其實不必問的?!?/br>“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陸飛馳固執(zhí)道。“不是秘密,只是,沒有必要?!?/br>“那為什么不能說?!”陸飛馳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語氣里的疾厲焦躁再也掩飾不住,“你問我任何事,我都愿意說,只要你……”“陸城教的,”舒瑾文平淡道,“你高中寄宿的日子,他教了我許多……你真的想一一知道嗎?”晚宴安排在晚上七點。原本是秦律師安排的接風宴,考慮到只是老朋友聚會,便只在法式料理店要了一個私人包廂,環(huán)境清靜。秦律師帶了自己的妻子前來,因為下午的事面露尷尬,看舒瑾文的目光訕訕的。舒瑾文知道這餿主意一定是陸飛馳想的,他素來不遷怒于人,便只是照常交談,神色如常。只是不理陸飛馳。陸飛馳的臉色比他還要難看一個等級,面色晦暗,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硯墨汁,氣場愈發(fā)冷。秦律師的妻子夾在中間,不明就里。她似乎只知道客人是情侶關系,見陸飛馳給舒瑾文切牛排,便夸贊道:“陸先生對舒先生真是體貼,哪像老秦,結婚一年后就不再記得我的生日了?!?/br>秦書駿連忙接茬:“老夫老妻的,和人家比了做什么呢。”陸飛馳的神情微微緩和下來,默不作聲地把牛排推到舒瑾文面前。不曾想舒瑾文卻略過了牛排,抿了一口紅酒,道:“秦太太誤會了,我只是,陸飛馳的繼父?!?/br>秦書駿一口酒水嗆住了。陸飛馳切奶酪的手僵硬在原處。秦太太一頭霧水:“是么,可老秦說,你們快結婚了,這次來就是簽訂婚約的。”舒瑾文輕笑一聲:“這可奇怪了,秦先生知道,陸先生知道,我卻不知道。什么婚約?我沒見過?!?/br>秦太太終于也察覺出氣氛不對,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舒瑾文無意使她難堪,溫和道:“無妨,只是白天時有些誤會,解開了就好了。這些菜沒什么味道,剛才進來時看見噴泉旁有些甜點,您想不想去嘗嘗?”秦太太出身名門,但性格天真,和小女孩差不多。見舒瑾文面容溫和,便大方笑道:“好呀?!?/br>兩人融洽交談著出去了,留下兩個alpha面面相覷。“你可沒說過,你繼父女人緣這么好?!鼻貢E咬牙切齒。陸飛馳手里的刀叉都快掰斷了:“他哪里的人緣不好?!……只除了我,他同誰都好相處極了!”28陸飛馳理虧,不敢做什么,一整晚都只是沉默地望著不遠處的繼父,悶頭喝酒。秦書駿不明白:“你和你小爸到底什么情況,別是人家不愿意,你強迫人家的吧?”先是騙簽字,再是冷戰(zhàn),怎么都不像正常熱戀的情侶。原先陸飛馳告訴他的,是說想給舒瑾文一個驚喜,陸飛馳又一向做事靠譜,他才答應下來的。陸飛馳:“我什么時候說過他愿意?!?/br>秦書駿:“?!”陸飛馳悶了一口酒:“一開始是陰差陽錯,也算是我趁人之危,后來,一直是我一廂情愿罷了?!?/br>秦書駿汗毛都立起來了:“你強迫你小爸了?!”他沒敢說強jian。陸飛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秦書駿訕訕的:“……開個玩笑?!?/br>“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陸飛馳啞聲道,“起先是,我以為我們在交往,只是后來有一天他醒來,突然丟失了半年的記憶,也完全忘記了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無法接受自己和繼子上了床?!?/br>秦書駿:“……”“他很自責,而我為了不讓他離開我,騙了他,”陸飛馳淡淡道,“我說,是他先勾引我的?!?/br>秦書駿半張著嘴,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很好騙,而我利用了他的心軟和羞愧,”陸飛馳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可是我不后悔。不管用什么辦法,只要能把他留在身邊,我都愿意做。”秦書駿忍不住道:“你就沒想過,萬一你爺爺奶奶知道了……”“陸氏的繼承人可以有很多個,”陸飛馳道,“我喜歡的人,只有一個?!?/br>一個小時后,醉醺醺的舒瑾文被陸飛馳強行塞進車里,開回了酒店。他和秦太太喝酒喝得很開心,做各種葡萄酒兌紅酒兌蘇打水兌檸檬汁的幼稚游戲,成功把雙方都灌得酩酊大醉。即便醉成這樣,還是記得自己在和繼子冷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