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子……”

    警員抬眼，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看了看她，又垂下眼繼續(xù)寫，把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全記了下來。

    龍三嬸見狀一個激靈，突然冒出一身冷汗。

    她想起來了，陶睿抓她的時候說她精神失常。她當時太害怕了沒注意，現(xiàn)在想起來，她在這說什么鬼啊仙啊的，可不就是精神失常？就算有警察相信她會算命，那法律也不相信啊。

    龍三嬸沉默下來，腦子亂糟糟地想了半天，開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傷著那位警官了，我要負什么責任啊？”

    “不一定，看法官怎么判，一般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還要坐牢？他、他也沒啥事啊，就碰破點皮，我賠他醫(yī)藥費，給他賠禮道歉，這能商量商量不？”

    “陶睿說了，不接受調(diào)解，不能私了。這件事必須追究你們所有人法律責任。”警員聳聳肩，“他的意見很重要，畢竟，你們十幾個人打的都是他。過分了。”

    龍三嬸對蹲監(jiān)獄有一種本能的恐懼，最重要的是，像她這種有點神通的人是不能進監(jiān)獄的啊，因為警局象征著這個世道的正義，她如果被判刑進了監(jiān)獄，那就是說她違背了這個世上的正義，她那點神通會消失的。

    她都五十多了，如果她蹲幾年監(jiān)獄，磋磨幾年出來還沒了神通，那她以后和村里那些老太太有什么區(qū)別？她還要靠一身本事賺錢啊！

    龍三嬸確實有點神通，能見鬼，會算點東西，但她沒出過幾次村子，眼界太淺，本質(zhì)上是很無知的。陶睿就是看穿這一點才故意受傷，此時龍三嬸六神無主，為了不進監(jiān)獄，她又把保家仙的事拿出來說了，還重點強調(diào)道：“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不是我一個人。”

    她想得很好，法不責眾，全村的事總不可能算到她一個人頭上吧？說她精神失常？那總不可能全村都精神失常吧？

    這已經(jīng)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她做完筆錄就忐忑地等待結(jié)果，而村里被抓來的村長父子和那十幾個農(nóng)夫還在做筆錄，村長別的不說，只一口咬定陶睿他們硬闖村子起的沖突。那些農(nóng)夫根本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前言不搭后語，很快就被套話交代了全部事實。

    小月的長輩就比較滑頭了，他們畢竟是在外面城市生活的，見得多一些，他們堅決不承認禁錮了小月，堅持稱他們怕小月被吳健騙了，才帶她回鄉(xiāng)下避避，是吳健之前總找他們家嚇著他們了。

    但這種事不是一面之詞就能脫罪的，警方立刻展開調(diào)查。詢問小月、幫小月逃出來的女孩、小月的朋友、村里其他人，還有小月父母在城里住處的鄰居等人，又調(diào)查多年來關(guān)于這個村子有什么傳言，其中哪些屬實，有沒有案件和這村子有關(guān)系。

    這樣一些列的調(diào)查結(jié)束后，結(jié)果簡直駭人聽聞。

    這個小小的十分不起眼的村子，好多人甚至聽都沒聽說過，竟然埋葬了二十六枉死者的尸骨。其中十個女死者是村里的姑娘、十二個女死者是從外面騙回來或者買回來的姑娘，還有四個男死者，這幾年中意外發(fā)現(xiàn)不對勁查到村里丟掉性命的。

    這些姑娘有些是被逼給村里的男人當媳婦，抵死不從才死的，有些是弄過來給死了的男人配陰婚的。那位“保家仙”就先后配過五次陰婚，小月是第六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

    因為保家仙越來越不受控制，越來越惡，這次是村長求了龍三嬸，要把“保家仙”徹底送走。但不能傷害他，用龍三嬸的話說，就是村長傷害生父肯定會遭報應(yīng)的，就算不遭報應(yīng)也不會再受祖先庇佑了。所以陶睿攻打惡鬼的時候，村長才那么憤怒激動，他知道他以后就不受祖先庇佑了。

    這樣一個惡毒的、無知的村子，這么多的人命，一下子就從一起小小的失蹤案變成了轟動全國的大案。

    迷信方面的東西當然不能傳播，所以他們堅稱這些鬼怪的人都是精神失常。

    村長和龍三嬸被送進精神病院，地方是陶睿建議的，管理非常嚴格，想搞小動作過舒服點就是做夢。

    村長的兒子和那十幾個農(nóng)夫均被判刑六個月，有視頻為證，就算陶睿沒受什么傷，他們用武力并威脅、阻攔警務(wù)人員辦公的情節(jié)也需要判刑。其中又有被指認殺過人的，也就是打死拐進村的姑娘的，直接判處死刑。

    村里其他人交給上級縣城接管，對他們給予訓(xùn)斥警告，并要求他們每周上課接受道德教育和法制教育。

    這個愚昧又團結(jié)的村子成了一團散沙，所有的主心骨不是死了就是被關(guān)了，剩下的人每周都要上課，學的東西和他們整個人生的觀念都是完全相反的，這讓他們很痛苦。

    但這當然還不夠，陶睿說過他們村子風水很差，當然不能瞎說。

    他在結(jié)案時來這邊出了庭，于是在回去之前，他特意去了趟村子，在村里布了個陣。這陣沒有其他作用，就是能讓做過虧心事的人做噩夢，不停不停地做噩夢。

    他們現(xiàn)在接受教育呢，自然知道自己做過的哪些事是不對的，那這些過往的惡事就都會出現(xiàn)在他們的夢中，無形地折磨著他們。他們會慢慢開始失眠、會精神不濟、會神經(jīng)敏感、會心情抑郁、會身體變差、會越來越過不好日子。

    但這是他們該得的，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誰讓他們做過那么惡毒的虧心事呢？那二十多條無辜的人命，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

    之后陶睿又去了一趟精神病院，見了龍三嬸。龍三嬸對于沒進監(jiān)獄其實是有些竊喜的，因為她以為，她在精神病院就算再難熬，也總有一天能好好出去，到時候她還有辦法靠神通過好日子。

    然而這種“神通”就像練武功的可以廢掉武功，修真的可以搗毀靈根，她這點“神通”，陶睿只和她見了一面就給摧毀了。他用的是靈力，就算監(jiān)控拍著都拍不到什么，因為他一直隔著桌子坐在她對面，什么都沒做。

    他走后，龍三嬸過了幾個小時才發(fā)現(xiàn)神通沒了，她看不見鬼了，她想給人算命卻腦子里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該怎么算了！

    她瘋了一樣地大喊大叫，說陶睿害她，讓醫(yī)生找陶睿回來，結(jié)果這在精神病院里正是病情發(fā)作的證明。她得到的只有一只鎮(zhèn)定劑。

    村長那邊就根本不用管他了，他自己就能痛不欲生。他相當于一下子從土皇帝變成階下囚，天堂到地獄，他還堅信祖宗再也不會保佑他了，他的信念徹底崩塌，所以他已經(jīng)完了。

    小月一直在吳家養(yǎng)身體，她之前多次逃跑被抓，身上被打得多出青紫、小指還骨折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