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鼓了氣，狠狠掐了下它的臉，便不再理會它了。

    薄霧中那人沒有再出手了，似乎是遠去了，谷凝臉上那凌厲的神情也收了，又恢復了先前的冰冷。

    楚憐望著他，腦子里不自覺再度閃過蕭眷的臉。

    一個修仙界看上去如高嶺之花不可攀，實則浪蕩不羈的天之驕子，一個世家出身卻命途多舛，清冷漠然的無名小輩。

    這兩人，倒似乎有一種蜜汁默契。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

    楚憐裝模作樣咳嗽兩聲，靠近谷凝問：“谷凝師兄，你認識蕭家的人嗎？”

    谷凝剛收了劍，聞言，微蹙了下眉，冷聲道：“聽說你之前，得罪了蕭家蕭煥，所以從永和城逃到谷家避難來了。你可是想和我打聽蕭煥，伺機報復他？”

    楚憐抽了抽嘴角。

    這剛夸完師兄，他怎么就驕傲了呢？

    “師兄，你不要過度解讀！我只是單純的字面意思。”

    楚憐強調。

    而谷凝卻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遠離了幾步，義正言辭道：“到了谷家就好好修習仙術，不要想旁的。師姐不在，我也不會協助你闖禍的。”

    他說完，不等楚憐回復，又拎著燈自顧自快步朝前走了。

    “……”

    楚憐尷尬的將心里話都憋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師兄是個好苗子，很有希望！哈哈哈哈哈哈哈！】飛飛躺在她懷里肆無忌憚的捶著她的胳膊笑著。

    楚憐窩著火，將心里的話都咽下去。

    這個不開竅的直男！氣死她了！她以后，再也不夸他半句了！

    飛飛的笑聲還止不住，她捏住它臉上的rou，故意兇狠的威脅道：【再笑就把你扔到霧里面去！】【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控制，我控制！】飛飛答應的很不走心。

    楚憐不再和它計較了，追著那團昏黃的光影，來到谷凝身邊。

    因為有了一次暗器偷襲的經歷，谷凝這一次沒有自顧自的走的很快了，也會故意慢下來速度等她追上來了。

    楚憐來到谷凝身邊，望著遠處那一團迷霧，問：“關于方才那偷襲的人，師兄可有眉目？從前箐樺谷中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嗎？”

    提及此事，谷凝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他蹙了下眉，道：“你可知，箐樺谷在九霄，曾被人戲稱做萬花谷？”

    楚憐看了一眼飛飛，想了想回應道：“聽旁人提起過這件事，但知道的不是很確切。”

    谷凝又問：“那你可知，箐樺谷前的這片迷霧，又被戲稱做英雄冢？”

    “英雄冢？”楚憐蹙了下眉，而恰好在此時，她的腳踩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而她一用力，腳下那東西卻碎裂了！

    清脆的斷裂的聲音在這安靜的谷中顯得格外詭異，她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谷凝也在此時停下了，他將手里拎著的燈挪低了些，照亮了地面，平淡而冷靜的對楚憐道：“你低頭看看便知道了。”

    楚憐怔了下，那聲音讓她心中有些慌亂，谷凝這話語更是加重了心中的那不安。

    她依稀，可以猜到是什么東西了。

    然而當她低下頭真正親眼看到，內心還是不由得一怵。

    她不死心的笑著問了句：“這，該不會是人的白骨吧？”

    “看你的表情便知，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我來告訴你這其中的原因。”谷凝說。

    “箐樺谷被戲稱萬花，是與谷家家規有關，因著谷家家規的不尋常，谷內幾乎只有女弟子，鮮少得見男弟子，便得此戲稱。這其實，是其他仙門對谷家的一種隱辱。而不知情的人，卻誤會了此話的含義，萬花谷被當做美女云集之地，揚名九霄，也因此，惹得無數浪客閑人來此，但他們都被這山谷中的迷霧擋住了去路，無箐樺谷弟子指引，無一人成功走出過這迷霧。他們在迷霧中掙扎，困擾，絕望，最終，便化作了這滿地白骨。故得此名，以警醒世人，莫再輕易惦記得不到的東西。”

    楚憐震驚的張了張嘴，有些不解道：“為什么？你們明知他們會死在這里面，不領他們進來便是了，為什么也無人肯帶他們出去？”

    谷凝心中似乎憶起了什么，神色間竟有些后悔，但他又很快狠下心冷聲道：“這是谷家門規嚴令禁止的事情，箐樺谷弟子，必須遵守。”

    楚憐望著滿地森森的白骨，方才來時未仔細看過，薄霧籠罩了這座密林里的陰寒，而燈火照過，她才得以仔仔細細的認清楚。難怪這條路坎坷難走。

    第9章 九

    “谷家門規，還真是，盡是些不合理的規矩！”

    楚憐捏了捏拳，冷聲道。

    她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么會甘愿與家族決裂，也要離開了。

    聞言，谷凝怔了下，那驚訝之色，很快又化作淺淺的笑容。

    他靠近了楚憐，抬手覆在她腦袋上，有些笨拙的輕柔的揉了揉，語氣也沒有之前那么冷了。

    “剛剛才說過你，你初來，莫要惹事。這些話放在心里記著就好，出了這片霧，就不可再說了。”

    突然靠近的氣息，讓楚憐整個人一顫，她僵直了身子，腿不自覺往后縮了縮，強忍著沒有拉開距離，有些別扭的應聲：“我知道了。”

    谷凝點點頭，收回了手。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楚憐放松的松了一大口氣。

    終于走開了。

    看到她這副樣子，飛飛無奈的嘆了口氣。

    【還以為你長進了，原來是方才谷凝沒有靠近過你啊。嘖嘖，你還真是，離得遠就浪，一靠近就慫。】【……閉嘴！】

    楚憐氣急敗壞。

    谷凝已經走遠了，她連忙快步趕上去。

    ·

    走出了濃霧，楚憐又跟著谷凝過了幾道關隘，才終于得見谷家山門。

    這是一處被群山包裹著的世外桃源，楚憐站在隔壁山頭遠眺過去，第一感觸就是如此。

    她回頭望了一眼遠遠的那片濃霧，心中還是有些在意。

    那個在濃霧中攻擊他們的人。

    他是不是，也是聽了傳言來到此地，被困于濃霧中無法離開的可憐人呢？

    再過不久，他會不會也是那滿地白骨中的一團？

    這么想著，楚憐的步子也走不動了，她停了下來，回望遠處的霧海。

    “別看了，老夫人還在等你。我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再拖下去，會被怪罪。”

    谷凝猜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胳膊，沉聲勸道。

    霧海仍是那般靜謐，毫無生氣的安寧。

    楚憐咬咬牙，狠了狠心，轉頭跟著谷凝離開了。

    ·

    來到箐樺谷深處谷家所在，這里是與霧海不同的另一片風景。

    這里陽光明媚，山清水秀，除了與世隔絕，再無任何缺點。

    一想到拿不到第一，就要永遠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