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公開報名，審核后符合報名要求的只有兩人，學校見人選不足三人，延長了報名時間，但是到第二次報名截止還是沒有挑選出第三位符合的人選。就在大家為最后一名人選發(fā)愁的時候，即將退休的醫(yī)學院老院長突然想起了經(jīng)常在研究室里呆著鮮少出門的周博。周博最后是硬推上去的，而且兩位候選人面試過后，一人被國外一所大學邀請前往擔任他們那邊醫(yī)學院的院長，而另一位則因為專業(yè)優(yōu)勢比不過周博被淘汰。周濟生那時候剛讀大一，他記得那天在研究室，父親一邊觀察著顯微鏡里的細胞變化一邊對周濟生說：“以后會有一大堆麻煩事找上門。”周博說的沒錯，擔任院長后他幾乎沒什么時間做研究，以前他們家門可羅雀，現(xiàn)在他們家門庭若市。周濟生自那時起就下定決心不要留在大學里，博士畢業(yè)離開京南大后周濟生才松了口氣。

京南大內(nèi)自上至下的派系斗爭十分殘酷，周濟生有時候開玩笑說京南大每個學院選院長就像是在奪嫡一樣，徐昊冉接口說那選校長不就是諸神之戰(zhàn)？周濟生笑得把剛喝進嘴里還沒咽下去的水全噴了出來，對著徐昊冉豎拇指：“不愧是文學院的！”

玩笑歸玩笑，徐昊冉這段時間里的精神不是太好，周濟生看著心疼。周濟生給徐昊冉舀了一碗冬瓜排骨湯：“喝點湯，別想那些事了。”

徐昊冉點頭，他也不想一直想學校里的事，但是不是他不想就沒事的。自從開學以來，徐昊冉發(fā)現(xiàn)工作之外的應(yīng)酬越來越多，有時候雙休還要陪林意涵逛街，雖然行程都是統(tǒng)一的陪林意涵逛商店、看電影、吃飯，像一對情侶一樣，但是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一步左右微妙又恰到好處的距離。盡管林意涵對徐昊冉說明了兩人之間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但是徐昊冉還是覺得這種狀態(tài)令他非常疲憊。他曾經(jīng)不止一次想結(jié)束這種莫名其妙的“關(guān)系”，看出學生心思的聶汩提醒徐昊冉，如果得罪了林教授不僅聶汩的院長位置無望，徐昊冉還可能會被踢到二級院校或者專科學校去。徐昊冉思前想后，最終只有繼續(xù)妥協(xié)下去。

聶汩要的是林教授那一派的老教授們的支持；林教授要的是聶汩坐上文學院長寶座后，京南大學文學院對他競選下一任教授的支持。林教授本來打的算盤是想拉攏京南大學首屈一指的醫(yī)學院的院長周博，然而周博油鹽不進，再加之他的兒子周濟生一畢業(yè)就去了一所小醫(yī)院，林教授見與周博無利可圖，就將目光放到了京南大里排名在醫(yī)學院之后的自己所在的文學院里。

徐昊冉心不在焉地捏著調(diào)羹，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湯，周濟生替徐昊冉盛了一碗飯，又夾了兩個青椒塞rou放在碗里端給了徐昊冉：“聶教授和林教授他們兩個現(xiàn)在站在同一個陣線上，來年競選院長聶教授勝算最大，你也沒什么可擔心啊。”雖然周濟生從京南大學畢業(yè)了四年，但是他從小就與京南大學有接觸，他不感興趣這些明爭暗斗，周博也不會過多地對家人說學校內(nèi)烏七八糟的事情，在周濟生進入京南大學念書后，周濟生卻比別人更迅速、更深刻地探知到京南大學中的錯綜繚亂的派系關(guān)系。

徐昊冉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給周濟生看，接著他又低頭看著碗里兩個青椒塞rou，對周濟生說：“讓你替我擔心了。”

“又說這些客套話，我們之間干嘛那么相敬如賓啊？”

徐昊冉笑：“古人有云，夫妻之間，相敬如賓。”

聽見徐昊冉這么說，周濟生忽然笑出了聲來：“你這句古文我聽得懂！”

徐昊冉往周濟生碗里夾了一塊排骨，回來和周濟生聊了聊他心情輕松了不少：“獎勵你能聽懂古文了。”

“喂喂喂，好歹我當年也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京南大的，語文成績不差。”周濟生故作抱怨，然而說著說著又笑出了聲來。

周濟生洗完碗問徐昊冉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徐昊冉在陽臺上看了一眼藍紫色的天空，答應(yīng)了周濟生。

京南市四季分明，此時剛?cè)肭铮諝饫镞€殘留著一絲暑意。周濟生和徐昊冉各自穿了一件長袖沿著小區(qū)旁的林蔭小道上并肩走著。

“秦大媽最近身體好么？”周濟生時常會和徐昊冉聊一聊醫(yī)院的事情，秦大媽的事情徐昊冉也知道。秦大媽三年多前被查出了胃癌中期，如果手術(shù)切除掉癌癥部分，秦大媽能夠多活三到五年。手術(shù)后秦大媽就一直住在醫(yī)院里，她是周濟生的病人，周濟生每天早晚都會去看一眼秦大媽。秦大媽心眼實誠，對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周濟生特別喜歡，把他當親兒子一樣。周濟生離家出走后很少能與母親見面，從秦大媽那里能得到一點關(guān)懷，周濟生對秦大媽也像對自己母親一樣。

提到秦大媽，周濟生臉上的笑容減少了一些，徐昊冉借著路燈看清了周濟生的表情變化，約莫猜到了什么。

兩人間默契地保持著沉默繼續(xù)往前走，又走了一會，徐昊冉忽然停下了腳步，一手拉住了周濟生就將周濟生往來時路的方向往回帶。

“怎么了？”周濟生被徐昊冉拉得踉蹌了一下，還沒緩過神呢，就被徐昊冉拉著往回走。

“是我學生。”

周濟生立刻明白了徐昊冉為什么會做出這個舉動，他握緊了徐昊冉的手，和徐昊冉一起一路小跑返回到小區(qū)內(nèi)回到了家中。一進門，徐昊冉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將汗?jié)竦暮蟊迟N在了冰冷的墻面上。

周濟生給徐昊冉拿了雙拖鞋換上，安慰道：“下次換條路。”

“嗯。”徐昊冉閉上了眼睛將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之中，他心中掙扎著，不知道要不要把他和林意涵的事情全部對周濟生說。

一轉(zhuǎn)眼到了國慶，往年徐昊冉國慶都能休滿七天，但是今年國慶徐昊冉接到聶汩的通知讓徐昊冉替他去新加坡參加一個中文學術(shù)交流會。徐昊冉看著行程安排表，交流其實只有10月2號一天，但是聶汩讓他在那邊多留幾天。聶汩見徐昊冉疑惑地看著自己，恨鐵不成鋼地對徐昊冉說：“林意涵也會去，你多陪陪她。”徐昊冉想自己這是成了替林意涵免費的拎包服務(wù)生吧。

徐昊冉對周濟生說他國慶要去新加坡做學術(shù)交流，周濟生一邊匆匆忙忙地吃著飯，一邊對徐昊冉說：“沒事，你去吧。”

“要不要帶點什么？”

周濟生本來想說不要，想了一下對徐昊冉說他去問一下同事，然后晚上回去列個清單給徐昊冉。

徐昊冉笑著在電話那頭說別寫太多，他就一個人兩只手。周濟生樂呵呵地應(yīng)了一聲。

對于周濟生來說，法定節(jié)假日都是他最忙的日子。簡單地吃完了中飯，周濟生風急火燎地就趕往住院部巡診。小護士們最喜歡和周濟生聊天，見周濟生來了，忙一群人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