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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 “姑姑是關心朕,不曾失言。”裴溪故笑了下,“當年若沒有姑姑關心,朕也活不到今天。” 蕙女官睫毛顫了下,忙道:“都是舊事了,難為陛下還記得。” 那時,她還只是個負責御書房灑掃的二等宮婢。 有一次她無意中瞧見,年幼的裴溪故被那個叫春杏的宮女揪著罰跪,少年眉目清冷,身子跪的筆直。 她心生憐惜,便偷偷從冷宮院墻下的小洞里塞了瓶祛瘀止痛的藥膏給他。 后來她聽人議論,才知道他平日里連口飯都難吃上,于是便每晚都從那處小洞里遞些食物進去,雖然不多,于裴溪故而言卻是可以救命的東西。 其實當初她幫裴溪故,也不僅僅是看他可憐,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裴溪故是清禾的孩子。 昔年她與清禾同日入宮,又一同被分配到御書房做事,清禾長她兩歲,平日里把她當親meimei一樣照顧著。 只是后來……先帝一道圣旨賜死了清禾。 蕙女官每每想到這些,心里就難受的緊,她默默地低著頭,努力掩去眼里的哀傷。 “姑姑救命之恩,朕不敢忘。” 裴溪故頓了頓,轉頭看向仍舊昏睡著的宋棲遲,輕聲道:“只是,朕已決意留在這兒守著她,姑姑就別再勸朕了。” 蕙女官連忙應道:“是。” 裴溪故動作輕柔地替宋棲遲掖了掖被子,才輕手輕腳地起身,對蕙女官低聲說道:“其實這樣的事本來不必麻煩姑姑,但朕身邊實在沒有可以信得過的人了。以后,就請姑姑留在暖閣里,親自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有姑姑在,朕也可放心些。” “是,奴婢一定不負陛下所望。” * 到了晚上,宋棲遲依然迷迷糊糊地睡著,并未有清醒的跡象。 裴溪故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甚至叫人把御書房里的折子都搬到了暖閣里。 床榻前就是一張紫檀木的八角案,他披衣坐在旁邊,借著燭燈一頁頁翻看著那些寫滿了字的奏折。 少女睡著時的呼吸聲輕而均勻,令他覺得無比安心和舒暢,批折子的速度也比往日里快了不少。 “陛下,鸞妃娘娘來了。”蕙女官站在他身后,輕聲稟了一句。 裴溪故立刻皺起了眉,不悅道:“她來做什么?” “說是許久未見陛下,特意來看望陛下。”蕙女官頗有些無奈,“鸞妃娘娘執意要進來,奴婢攔也攔不住。” 話音剛落,就聽崔鸞的聲音極響亮地從木梯口處傳了過來。 “臣妾見過陛下。” 崔鸞穿著一件杏紅流煙百合裙,杏眼桃腮,眉目帶笑,走路時蹦蹦跳跳的,如春日里一抹靈動的朝霞。 她像個小孩子一樣朝裴溪故走過來,把懷里捧著的幾只貢橘擺到他面前的桌案上,笑道:“這貢橘可甜啦,臣妾特意給陛下帶了幾個,陛下嘗嘗吧。” 裴溪故不動聲色地望旁邊挪了挪,離那幾只貢橘遠了些,沉聲道:“朕不愛吃橘子。你若無事,便回宮去吧,朕還有事要處理。” 崔鸞明顯感受到了裴溪故的冷漠。 她撅了撅嘴,并未離開,而是看向躺在榻上的宋棲遲,睜大了眼睛問道:“她是誰呀?” 其實她今日來,不過就是想看看,這位能讓陛下養在暖閣里的美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裴溪故神色冷淡,轉頭吩咐蕙女官,“天色不早了,送鸞妃回宮吧。” 崔鸞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她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仍是不死心地往床榻的方向瞟著,陛下不告訴她,她自己看還不成嗎? 蕙女官平靜地上前去擋住了她的視線,恭敬道:“陛下還要批折子,鸞妃娘娘還是請回吧。” 崔鸞看不清榻上的人,只得恨恨地收回了視線。她又看向裴溪故,見他神色專注地批著折子,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訕訕地說了句:“那陛下早些歇息,臣妾告退。” 待崔鸞下了樓,裴溪故才撂下了手里的折子,微微皺起了眉。 方才崔鸞不過在他身邊站了一小會兒,現在這屋子里便全是她身上那股極濃的香粉味道,聞的他一陣惡心。 裴溪故站起身,將崔鸞剛剛拿過來的幾只貢橘全都丟了出去,又將窗子打開了一道縫兒,好散散這屋里的氣味。 開了窗,他又怕宋棲遲冷著,便走到她榻邊坐了下來,用身體替她擋著些背后吹過來的冷風。 少女身上的桂花香氣淡淡的,他深深嗅了幾口,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宋棲遲仍然昏昏沉沉地睡著,腦子暈的厲害。 裴溪故的手探過來,覆上她的額頭,一股熟悉的冰涼感滲進她的肌膚,她慢慢地有些清醒了,掙扎著側過身,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少年的臉在她的視線里慢慢清晰,宋棲遲燒的有些糊涂,只當自己仍在清寧宮里,她伸手就去拉裴溪故的衣袖,含糊不清地從唇齒間擠出兩個字來:“阿朝……” 她的聲音弱弱的,軟軟的,像只貓兒,在朝他喵喵叫喚。 裴溪故眼中瞬間被驚喜填滿,心劇烈地跳著。 天知道,他等這一句阿朝,等了多久。 第47章 橘絡 “殿下……阿朝很想你。”…… 裴溪故趕緊靠過去, 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柔聲道:“阿朝在這兒。” 宋棲遲暈乎乎地眨了眨眼, 看見自己正扯著一截明黃的袖子,立刻皺起了眉,想也不想便松了手。 “你才不是阿朝呢……”她口中嘟囔著,疲憊地合上了眼,“阿朝最喜歡穿白色的衣裳,才不會穿這樣丑的黃色。” 裴溪故愣了愣,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龍袍,這……很丑嗎? 眼看著好不容易醒了一會兒的宋棲遲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他不由得有些懊惱, 恨恨地撣了下那繡著龍紋的明黃色衣襟。 都怪這破衣裳, 殿下才叫了他一聲阿朝, 轉眼便又不認了。 裴溪故思忖片刻, 暗自打定主意,從明日起, 便再也不穿黃色的衣裳了。 * 鸞香宮。 崔鸞忿忿不平地進了屋,一進去便氣呼呼地在美人榻上坐下, 伸手扯過一旁的軟毯胡亂蓋在膝上。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陛下竟連她是誰都不肯告訴本宮!” “娘娘消消氣。” 侍女阿緲連忙端了茶過去, 小聲道:“奴婢剛剛向陛下身邊的王公公打聽了下, 王公公只說那是大夏送過來的人,別的就不肯多說了。” “大夏送來的?”崔鸞皺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阿緲湊過去,殷勤地替她剝著桌上的蜜橘, 笑嘻嘻道:“管她是從哪兒來的,難道娘娘還怕她么?娘娘可是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