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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鏡花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

分卷閱讀2

    后,也消彌怠盡。

本來也沒有什么事,講些老舊的人,比如誰誰誰尚好?誰誰誰在京里發(fā)展,誰誰誰最近才見。云祥帶來的新聞,鄢容無動于衷,毫無感慨,誰誰誰家境凋零了又怎樣?唯有云祥自己一人在那里唏噓感嘆。

飄進廳堂的涼雨夾著冷風席卷而來,化成錐子鉆到椅子底下向上拱,內(nèi)里一個聲音不停的鼓躁著,走吧走吧走吧。

云祥西裝筆挺,不自覺的撣了撣袖子,剛要欠身起來,就聽鄢容聲音不高不低的“此次回來住多久?”

他終于還是問了。

“個把月吧,計劃把老父母接到京里去,你知道的,老人家到了年紀總想傍著兒子住在一起。”

鄢容無言,兩手揣在袖子里,面色依然。

“咳,又希望葉落歸根不愿離開此地。我熬前程也很艱辛,此次上鋒出任美利堅大使,又相當器重我,再三囑咐一定要隨他赴任,真是讓人左右為難啊。”

鄢容靜默,云祥看不出他是否心底波瀾起伏,深宅大院捶煉出來的人兒,就算心肝被油烹著也淡然無波才對。

“所以總要跟著跑這一趟,總要好幾年才能回來也不好說。不知你看不看新聞,上鋒是委員長臂膀......”

人閑桂花落,滿室嘁嘁聲。

一陣風吹過,河塘里蓮葉沙沙做響,賓主二人在雨幕里齊齊望向門外,云祥那番話細細密密敲打下來,無端生出許多惆悵。

何錦生的公寓在蕪鎮(zhèn)臨街的繁華處。

一樓鋪面盡是頭面和樂器,鼓板鐃鈸二胡月琴等等凡是用得到的一應(yīng)俱全,擺滿了兩壁墻面。他這些東西既代賣也修理,同時還租給鎮(zhèn)上其它兩個班子用。

蕪鎮(zhèn)小,唯有何錦生的錦生班最氣派也最講排場,所以逢年過節(jié)做壽辦喜事時他生意最好。

何錦生自己住在二樓,這鋪面帶個院落,后趟房住著幾個學戲的孩子,關(guān)上鋪面的后門自成一體,需要支應(yīng)時進出人也方便。

院子自帶伙房與倉庫,倉庫里密密麻麻的垛著幾十箱戲服與樂器。

何錦生坐在二樓,兩面開窗,既能看到街面上的新聞,又能看著孩子們學戲。這當口,幾個孩子在后院唱念坐打練習得十分認真。

何錦生做尋常打扮,坐在一隅靜靜的抽水煙。

鄢容倒是穿戴上,沒化臉,抖落著水袖,“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展開扇子輕舉手臂亮了個相。

鄢容右腳向前邁上一步,何錦生微微側(cè)頭抿著嘴看向他,鄢容向前又邁一步,離他更近了一分,輕啟薄唇“皓月當空~”扇子展開臉龐微微露出將來,望何錦生瞅上一眼七分含情三分帶俏。

鄢容腳下碎步,轉(zhuǎn)身合扇子倒在右手,輕輕一個動作,何錦生便覺得有股氣自身上升騰起來。

只見鄢容雙手反腕亮住身形,兩指比出一枚小小的月亮,正好“空~”字剛剛結(jié)束,尾音繚繞直沁心脾。

鄢容一步兩步三步四步踏著碎步向前來,膝蓋緊貼著錦生的膝蓋,看看左右兩側(cè)理一理身上,扇子身后一背又轉(zhuǎn)過去移身形飄向別處,果然當?shù)闷疰面面虫场?/br>
何錦生覺得鄢容來唱這貴妃就是比旁人真了幾分,他也確有勾魂攝魄的本事。看他耍得自在,何錦生微抿著嘴也愜意盎然。

鄢容正轉(zhuǎn)過身亮了一個相,看見他低頭淺笑,嘴著嵌著兩個淺淺的梨窩,只覺得比那在臺上時還有風情,便雙袖一甩來到面前“小冤家,你笑什么?”

何錦生微微側(cè)頭,迎面甩過來的水袖便搭在他肩上,他雙手慢慢收攏那袖子,那袖子便在他手上團成個大大的花苞,“你才是我的冤家。”花苞輕輕往上一抖,煙霧繚繞中鄢容的面目依然慘白,卻多了幾分生氣和靈秀。

何錦生一把抱住鄢容,忽然十分動情的說“你信不信?”

鄢容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信什么?”

何錦生正情動處,被他這皮笑rou不笑的這神情刺激到了,于是端正了面孔“我剛剛說的,你信不信?”

鄢容不答,低頭整理袖口,鼓搗著上面的描金貼花。

“鄢容我沒和你說笑,我說的是真的,我把這一顆心都剖出來給你看。”他不明白,鄢容怎么一到緊要時候就露出這沒心肝的表情,只覺得一腔熱血要往外噴。

見何錦生兩手像雞爪般緊緊扣住胸口,鄢容嘆了口氣“你怎么了?忽然說這些,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沒有,我只要你信我。”何錦生脖筋血管繃直,鄢容用手蓋住那里,微微嘆息,何錦生可能不知道,這張口瞪眼睛模樣一點都不好看,著實可怖。“我一直都信你。”

何錦生不由得哽咽了“我是生了和你白頭到老的心思,你怎樣看我?”末了幾個字微微顫抖。

見鄢容不答,何錦生忽然哭泣起來,似乎飄泊半生尋不到依托,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個人,“若是連你也不要我,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鄢容見他沒來由哭得如此傷心,只得好聲安慰“我什么時候說不要你了?你又犯的哪門子疑心病啊。我向來都信你,若不當你是自己人,這二層的樓面不也是說給就給你了嗎?自我見你第一面,你便在我心坎子里了。”

都說戲子無情,也說戲子擅戲,舞臺上唱多了才子佳人,鄢容覺得他們也都把自己看作才子和佳人。越是年紀漸漲越是明白,兩小無猜的大難臨頭都不經(jīng)事,戲子行里找癡心人,除非自己真的癡了傻了。

鄢容與何錦生擠成一張椅子上,摟著他的腰說話“錦生,你告訴我,我倆相知這么些年,我有什么事是瞞著你的?”

“我的心思你是早就明了的。只是不知道你的意思。”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呢?”鄢容兩手扣在錦生兩手上,四只手握在一起,掌下便是何錦生嘭嘭心跳聲,有力、結(jié)實、青春、熱情,讓人覺得這異常冷的寒秋也不那么難熬。

何錦生咬了咬嘴唇,“我不掛牌子很久了。”說到這里他也頗有些臉紅,做營生的不相與兩個大老官哪有人捧得起場,只一個鄢容是不夠養(yǎng)活他這個班底的。

現(xiàn)在也只有一個鄢容能進得他的屋入得他的房,倒也是真的。

他兩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喁喁私語,彼此互訴衷腸,臉紅耳熱的話說得多了,也就氣息上喘,相視一眼,鄢容就把他壓在下面親了起來。

☆、第二章

正是香色暗涌時,臨街吵鬧聲漸大,不由人不分神去看。原來是有人采買東西,這年頭采買的多了,這么大張旗鼓的少見。

隨從眾多,還有警員維持治安,一眾人說說笑笑圍攏的不過是個婦人。仔細看,那婦人長得十分齊整,穿玫瑰紅色旗袍,踩著雙西洋高跟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