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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浩初的確在怕,但絕不是怕打針,而是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想要用那根針自殘甚至自殺。他在和腦中混亂不堪的絕望和自殺的想法做斗爭,幾乎用掉了所有意志力,剛才望著針尖發愣,也只是在想它究竟能創造幾種行之有效的死亡方式。比如戳入氣管讓血液流進肺部,可窒息死亡;戳開大動脈引發大出血,三到五分鐘就能失血而亡;或者扎進啞門xue等人體上能夠致命的死xue。他比誰都清楚氣管、動脈和xue位究竟在哪,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任何東西在他手里都能變成快速有效的殺人工具。抑郁癥是全世界除了癌癥之外死亡率最高的疾病,死因幾乎全都源于自殺。重度抑郁癥患者幾乎每天都會冒出自殺的念頭,大腦越是聰明和活躍,這種念頭反而越層出不窮、源源不絕。唐浩初到底沒有控制住自己,將手背上的針頭拔了出來。之前CT掃描和血液生化檢查等各項檢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醫生喊家長過去討論病情,于是唐振凱和一起醫生走了,見唐浩初閉上眼睛似乎要休息了,急于了解情況的鄭銳霖也跟了過去,此刻病房里除了唐浩初之外沒有其他人,連護工都不知去了哪里。拔掉針頭之后,唐浩初無視手背上不斷滲血的針眼,只管死死握著那根針,緊繃的身體顯示出他的掙扎,骨節盡白的手指則顯示掙扎的程度究竟有多劇烈。針尖已經對上了手腕上的動脈,他一邊想象著把它戳開后血液奔流的暢快一邊竭力與之抗爭,身體開始緊繃到不自覺地發顫,針尖不知不覺間就刺破了血管。一個針眼顯然不夠,要在血管上橫拉著劃過去才行,就在唐浩初準備用力劃的時候,一只大手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沖過來將他的手腕死死攥住,聲音因極度的惶恐而嘶啞到有些失聲:“浩初,你在干什么?!”來的是程昱。他昨晚在病房外守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走,想要看唐浩初一眼,可有鄭銳霖在,根本不可能讓他如愿。程昱回去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一大早又急急趕過來,終于沒見到擋路的鄭銳霖,卻見到了讓他心臟幾乎跳停的一幕,——身為醫學院畢業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唐浩初扎的是動脈。程昱的手攥得太用力,唐浩初掙不開,于是緩慢地抬眼看向程昱,眼神里充滿了淡漠和倦怠。程昱甚至感覺他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血液瞬間凝凍成冰,和那天從T市出差回來發現唐浩初離開之后一樣冰寒。其實那天在T市的時候他就莫名感到一陣不安,合同剛剛簽完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原本七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被壓縮到了五個半小時,車來不及停好就下了車,幾乎是飛奔進門。客廳里漆黑一片,和平日里的人不在家不同,屋子空成一團死寂,處處靜得可怕,只能聽見他急促的腳步和惶然的心跳。他從樓下的客廳又奔到樓上的臥室,打開燈環顧整個房間,卻在下一秒愣住了。他這些年送給唐浩初的名表袖扣等禮物一樣不少地放在桌子上,擺得整整齊齊,衛生間里有關唐浩初的洗漱用品則通通裝在一個塑料袋里,拎著就能直接扔出去,拉開衣柜,唐浩初常穿的那幾件衣服不見了蹤跡。程昱隨即便拿出手機給唐浩初打電話,按鍵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甚至抖到快握不住手機。電話沒有打通,他在繼續打的同時又用座機撥了另外幾個號碼。時間還不到凌晨五點,許多習慣晚睡的人此刻好夢正酣,打的另兩個電話同樣沒打通,第三個才有人接。聽筒那邊的特助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急匆匆地命令自己立刻調動一切人力財力和關系,去機場及車站查人。他的聲音也和手一樣在發抖,像吃錯藥般失控地嘶聲道:“如果查到浩初登機了,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讓人把他攔著!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用什么理由,把他給我攔下來聽見沒有!!實在不行就他媽的說飛機上有炸彈,反正不能讓他走你聽見沒有!!”掛斷電話后程昱依然控制不住地在抖,似乎有一只手緊緊揪著他的胸口,要把五臟六腑全都挖出來。天已經開始放亮了,有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明明夏末的陽光不論幾點都很熱,他全身上下卻冷得厲害,仿佛掉進冰窟里再也爬不上來。他像犯了躁郁癥一樣把整個房間都翻了一遍,希望能找到有關唐浩初留下來的蛛絲馬跡,之前沒打通的那個能在航空系統查人的朋友在這時候順著未接電話打了回來。對方顯然還沒怎么醒神,所以沒聽出程昱聲音里不正常的顫抖,只在聽到要找唐浩初的事時微微一愣,下意識說:“我前一天還見過唐醫生呢,就在天鵝堡咖啡廳。”然后在程昱的追問下一邊努力回想一邊如實描述道:“一開始是看到了白靈清,就在大廳里最明顯的位置上坐著,生怕別人看不到她似的。我當時坐角落跟客戶閑聊,以為她是等你的,就沒過去打招呼,想著等你到了再去也不遲,卻沒想到竟看見唐醫生來了。”這話其實隱隱透著白靈清并不夠格讓他過去打招呼的意思,——這些富二代本就眼高于頂,只會尊重真正有本事的人。大概是那日在俱樂部見過唐浩初,對唐浩初的印象很好,或者是對高知人士固有的欣賞和推崇,對方在提起唐浩初時語氣帶著明顯的尊重,提起白靈清時的語氣則隨意多了,“原本白靈清選得位置那么顯眼,坐近了或者路過時就能聽到他們在談什么,可惜唐醫生來到就問大堂經理要了個包間,帶白靈清去包間了。話說我雖然不清楚你和白靈清到底什么情況,但她喜歡你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沒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吧?”這人本就是個直言不諱的性子,跟程昱又處得熟,再加上腦子睡得還有點迷糊,說話就更不忌諱了,竟非常直白的繼續道:“如果有,那你可要感謝唐醫生了,虧得他叫了包間,否則萬一談的事有關你的**,再來張艷照視頻什么的,大廳里人來人往,要是有個八卦記者在或被哪個大嘴巴的聽到了,結果可就不好看了。”程昱始終沒有說話。——他沒法說話,他連嘴唇都氣到發顫,就算張口恐怕也只能發出凌亂的氣音。那只緊揪著他胸口的手終究將他的五臟六腑狠狠挖了出來,痛感傳遍了全身上下每個角落,讓他完全無法呼吸。而此刻的感覺竟然比那還要疼,甚至有冷汗從額頭上滑下來,滑過臉頰,最后落入襯衫的衣領中。這件襯衫就是唐浩初送的,還有他出差時系的領帶,最喜歡的那只隨身攜帶的鋼筆,辦公室桌上擺的連澆水都要親力親為的盆栽。唐浩初送的每件東西他都珍視萬分,他也同樣送過很多東西給對方,但對方把它們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別墅的桌子上,一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