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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的花海。皮埃爾心頭一動,隨即推開門,大步朝那家花店走去。穿過街道的時候,發現空中隱隱有梧桐絮般的白點在輕舞飛揚,定睛一看,原來是下了雪。伸出手,沒多久便有一片雪花落入他掌心。不由想起之前在碼頭接住唐浩初的那一瞬,對方也像一片雪花,直直落入他懷里。雪轉眼間越下越大。才剛到傍晚,大雪就覆蓋了街道和屋頂,于是待唐浩初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窗外飄舞的雪花。接著看到的卻是貨真價實的鮮花,——只見淺粉色的康乃馨夾雜著淺紫和藍色的鳶尾,堆得層層疊疊擁擁簇簇,而且排列的特別好看。皮埃爾那邊還在輕手輕腳地壓低聲音指揮人做最后的調整,沒想到唐浩初會在這時候醒。先是愣了愣,然后大大方方地露出一貫優雅的微笑,“他們說鮮花有助于舒緩心情和恢復健康,正好看到街那邊有家花店,所以我買了一點花給你。”一點?唐浩初看著幾乎堆滿了整個病房的花,微微皺起眉,“可這也太多了,你買那么多做什么?”自己都沒有答案的皮埃爾頓時不知道怎么答。畢竟身為德卡斯德伊家族唯一正統的眾星捧月的大少爺,他做事從來沒有也不需要講究理由,想買就買了,想送就送了,從來沒有人會質疑他。“感覺多的話比較好看。”皮埃爾問“你喜歡嗎?”唐浩初想了想,還是說“喜歡,謝謝你。”二月初正是法國最冷的時節,唐浩初被凍出了感冒,所以嗓音有些啞,但短短這一句喜歡在皮埃爾耳中比任何聲音都好聽,——畢竟是他這么多年來頭回在對方那里得到肯定。皮埃爾隨即抬起腳,朝病床前走去。他個子已經很高了,居高臨下的走過來,仿佛能把唐浩初整個人包括影子全都結結實實地籠罩住。這個高度也能讓皮埃爾更清晰地觀看唐浩初的全貌,尤其是之前偷拍過的軟軟的頭發,還有頭發下面的耳朵。開了暖氣的病房暖意融融,再配上滿滿一屋花,宛如置身于絢爛的花園,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是兩個世界。皮埃爾盯著那只白生生的耳朵,突然很想抬手摸一摸,垂在身側的手指都下意識暗暗捻了兩下。若是摸了,對方可能會不高興的,說不定還會生氣,男孩子的心思也這么難猜,實在讓人懊惱。但他可是卡斯德伊家的繼承人,有無數人巴結討好,若連只耳朵都摸不得,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兩方念頭就這樣爭斗了許久,皮埃爾終于忍不住飛快地抬起手,在唐浩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摸了摸那只耳朵。小小的,軟軟的,細嫩嫩的,說不出的癢意從指間飛快滑過。皮埃爾觸電般地縮起手,縮起后又不知道該收到哪兒,正想著要不要干脆把手藏進口袋里的時候,就看見被摸了的唐浩初疑惑地抬起頭看向他。目光茫然又有些無辜,眼睛因為處于他身影投下來的暗處而顯得特別亮,亮得仿佛有水光,讓皮埃爾看得心里發癢,差點又要伸出手去摸了。努力把注意力轉向別的方向,正色說“醫生說你有點感冒,最好留在醫院里觀察幾天。我已經告訴你mama了,她應該很快就到了。”魏榮嫣就在說話間到了。在皮埃爾、醫生和魏榮嫣面前,唐浩初始終表現得非常好,不說疼也不說難受,只說自己沒事,還反過來安慰魏榮嫣,除了有點感冒之外,整體看不出任何問題,完全不像剛剛經歷過綁架的樣子。因此所有人都覺得這場綁架很幸運地沒對他造成什么影響,皮埃爾甚至覺得這場綁架不完全是壞事,起碼唐浩初對他的態度不再像以前那樣帶著冷淡和疏離,不僅答應會重新參加他主辦的聚會,還說要回去后請他吃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這是不是就是中國人說的因禍得福,最近開始學中文的皮埃爾暗自開心的想。直到霍彪和魏榮禛終于在夜里趕到。人和人之間大概是有磁場的,也許是磁場不合,霍彪和皮埃爾第一眼見面,彼此間就莫名覺得對方厭惡非常,明明兩人擁有同樣的年紀同樣的身高,連骨子里氣質都有一點相像。但霍彪此刻沒有時間注意皮埃爾,只管大步走向唐浩初的病房,兩條長腿邁得又急又快,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皮埃爾忍不住攔住他道“hoe已經睡了。”霍彪的英文其實學得很好,只是平日里說得少,發音難免有些生澀“我知道,我只看看他。”他們完全沒料到的是,唐浩初并沒有睡。霍彪開門的動作非常小心,幾乎是輕不可聞,這微小的動靜卻讓唐浩初一下子睜開了眼,甚至有些緊張地抓著被子坐起身來。那雙睜大的眼睛里帶著明顯的警覺和不安,眸子清亮的像一直都醒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霍彪清楚地看到了唐浩初警覺不安的眼神,微微一怔。可在逆光下,唐浩初完全看不到霍彪的臉,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輪廓,忍不住開口“……誰?”聲音又小又沙啞軟糯,落在人耳里就像被無形中的小奶貓撓了撓,勾得心頭發癢。但落在霍彪耳里就只有心疼,立即道“是我。”說著抬腳朝唐浩初走去,唐浩初放開了緊抓的被子,“霍彪?”“嗯,是我。”已經走到病床前的霍彪隨即蹲下來,以一個和唐浩初平視甚至更低的姿態望著他。這個面對任何人都將背脊挺得筆直的少年,此刻卻彎著腰以一個絕對臣服的姿勢蹲在那,像被馴順的野獸,毫不掩飾自己對主人的忠誠。唐浩初望著霍彪,眨了眨眼,下一刻,主動投到了他懷里。霍彪緊緊抱住唐浩初,動作帶著無可附加的珍重和心疼,像抱著無雙的珍寶。而唐浩初抓著霍彪的手臂,鼻子突然一酸,一滴眼淚竟嗒一下掉下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哭什么,偷偷擦了一次眼睛,可還沒控制住,干脆把腦袋全部埋進霍彪懷里。感覺到衣領間的濕潤,霍彪徹底被心疼淹沒,甚至疼到幾乎說不出話來,啞著聲音一遍遍哄“乖啊,沒事了……”門外的皮埃爾看著這一幕,一寸寸握緊了拳。之前那些隱隱的得意和開心全都散了,整個人如同被打了一悶棍一樣,或是被人從溫暖的室內丟到了冰冷的雪地里。在他無往不利的人生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感覺,所以就顯得尤為突兀。唐浩初在霍彪懷里睡了,安定乖順的模樣仿佛無家可歸的小鳥終于在漫天風雨中找到一個溫暖安全的小窩。像是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終于松懈下來一樣,唐浩初的病況在霍彪來之后全部爆發出來,一夜之間燒到了40度,而且在燒得迷迷糊糊的情況下,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