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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最喜歡的一枚彈珠,是mama送給他的生辰禮物。半透明的彈珠有普通的三倍大,里面是一個以喬安為原型的卡通小人,穿著英倫風的小學制服,搖起來時還有星星碎片揚揚灑灑,十分夢幻。那玻璃球滾啊滾,一直滾到了公路上還不停下,直到一雙小皮鞋攔住了它。喬安邁著兩條小短腿,追著小球跑過去,蹲下|身想要去撿,一只手卻先他一步拾起了球。喬安的頭跟著那手往上抬。身穿白襯衣的少年轉了轉掌心的玻璃球,指著里面的小人問他:“這是你嗎?”小孩子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見這個好看的大哥哥對彈珠感興趣,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喬安就熱情地介紹起了新得的寶貝,全然沒發覺自己在三言兩語間就被人套出了來歷。喬安那會還是個廢話連篇的話癆,又有了耐心的聽眾,說得非常起勁。直到少年主動提起,他們才交換了姓名。“我叫喬星晚,星星的星,晚安的晚。”“我叫江隨嶼,隨性的隨,江嶼的嶼。”在少年的陪伴下,喬安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直到父母下班回家,江隨嶼答應第二天還會來找他,他才依依不舍地與剛認識的小伙伴說了再見。從此以后,孤零零的喬安和新鄰居成了好朋友。那年,喬安一年級,江隨嶼六年級。畫面一轉,喬安已經升初二了。當年的小豆丁拔高抽條,五官也愈發精致,再加上活潑的性格和優異的成績,在學校很受老師和女生歡迎。十三四歲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被搶光了風頭的男生們自然不服氣,不知是誰先開始排擠喬安的,總之跟風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后,每天都有人在放學后撕他的作業本、往他抽屜里丟蟑螂、踩他的凳子、尾隨他圍毆他……一切都顯得那么荒謬,又是那么順理成章。喬安從小就比同齡人瘦弱,即使跟著江隨嶼練過跆拳道,雙拳也難敵四手。他在學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性格也比從前沉默了許多,卻因為一句“告狀的都不是男子漢”的威脅,傻乎乎地瞞著父母和老師。還是在外地上大學,趁著小長假回家探望父母的江隨嶼先發現了不對。他理解青春期孩子的那種無處安放卻極度強烈的自尊心,沒有直接跟喬安挑明,生平第一次逃課,去喬安的學校私下查明了整件事,和喬安常年出差在外的父母商量,用成年人的方式體面地解決了這件事。但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用非常不體面的手段狠狠教訓了那些欺負喬安的男生。夢境的最后一幕,是轉學后學會了低調、順利通過中考的喬安,和江隨嶼坐在電腦前填報志愿的場景。他滿心仰慕地望著身側的人,還不清楚自己依偎著的,不是有匪君子,而是斯文敗類。喬安醒來的時候,精神很恍惚。他沒想到自己會夢見從前的事,在所有的傷害與背叛都還沒來得及發生的從前。聽著外面傳來的準備啟程的吆喝聲,喬安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因為夢境變得柔和的面部表情又冷凝起來,一胳膊肘懟在睡夢中的秦遇腰上,催促他趕緊起床。經過大半日的車程,冷清了不少的車隊終于抵達了此行的最后一站——位于一座美麗半島上的馭焰基地。江河湖海與深山老林都是變異生物的溫床,為了減少風險,很少有基地落址于這些地方,不過馭焰基地是個例外。基地的人不知用什么辦法馴養了一群兇猛無比的火焰魚,護衛在基地附近,膽敢入侵領地的變異魚都成了它們的腹中餐。于是當喬安他們進入基地時,遠遠就望見了海邊翻滾的火浪,那是成千上萬條白底赤紋的火焰魚在水中游弋形成的奇景。海天相接,浪花與鷗鳥和鳴,似乎連咸腥潮濕的海風也有了熱度。馭焰基地的首領很耿直,干脆利落地和基地的話事人談妥后,又邀請他們多留一段時日。一行人住進了簡樸但風景獨好的漁屋里,好吃好喝地玩了幾天。是夜,月上中天,秦遇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憑著記憶摸黑往外走,手剛碰到門把手,幽幽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你要去哪里?”秦遇渾身一震,故作鎮定:“放水。”“是嗎,”喬安穿好衣服跟上他,“那我和你一起好了。”秦遇連忙拒絕:“不了吧,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煩你了。”喬安莫名有點想笑,懶得再跟他兜圈子,直接問:“你到底想去做什么?”這幾天,秦遇每天都想趁喬安睡著溜出去,不過喬安經常做噩夢,睡眠質量不好,一有動靜就會被吵醒,為了搪塞喬安,秦遇已經找了“想家”、“餓了”、“擼靜靜”等一系列借口,全都蒙混過關失敗。秦遇還在沉默,喬安又慢悠悠道:“反正很快就要返程了,你如果不告訴我,我就一直跟著你。”秦遇想不通一向冷淡的喬安怎么突然好奇心這么重,但正如喬安所言,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他只能實話實說:“我要去找魘蓮。”喬安聽說過這種變異植物,沉吟片刻:“你一定要去?”“嗯。”喬安“哦”了聲,繞過秦遇,打開門要出去。“喂!”秦遇拽住喬安的手臂,緊張地壓低了聲音,“你要去通風報信啊?”“不啊,”秦遇被自己無意間阻撓了幾次,都還堅持去做這種危險的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既然他不想讓隊友跟他一起冒險,喬安也不準備做這個惡人,“我和你一起去。”秦遇的音量高了些,聽上去很激動:“不行!你知道魘蓮有多可怕嗎?!”喬安淡定地聳聳肩:“你再說下去,恐怕不止是我,所有人都知道魘蓮有多可怕了。”秦遇一口氣噎在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他發覺喬安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為什么?”喬安沒有回答:“走吧,再廢話天都亮了。”黑夜模糊了喬安的輪廓,秦遇卻能清晰地勾勒出對方的五官,他想,喬安現在估計又是那副冰塊臉,可是他的心……其實比誰都軟。喬安開車出了馭焰基地,兩行車燈打在海灘上,照亮了前方的路。燈光照耀不到的更遠處閃爍著數不清的紅光,宛如一盞盞小燈籠,是隨波蕩漾的火焰魚。明月映在水中央,魚群如點點繁星,人魚空靈動聽的歌聲從海的那邊飄來,風一般拂動了如畫的海面。這個夜晚,并不孤單。秦遇道:“魘蓮是獨居植物,非常狡猾。咱們得走遠一點,這里有火焰魚,它肯定不會出現在附近。”“魘蓮喜歡藏在礁石群里,鎖定目標后會釋放出有迷幻效果的香氣,可能會讓人神志不清、瘋瘋癲癲、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