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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妄人朱瑙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6

分卷閱讀606

    為了避開激烈沖突的兩派人馬,已經連朝都不去上了。可人們去不會放過他,于是爭斗的戰場從皇宮朝廷轉移到了大將軍府。

“大將軍,”一名主降派的官員苦口婆心地勸道,“只要我們交出皇帝,承認朱瑙的帝位,便可免于戰火,救萬民于水火之中啊!”

另一名主戰派的官員立刻反駁道:“豎子!你竟敢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陛下才是天命所歸。若將江山交在蜀賊手中,才是為禍黎民蒼生!”

雙方都扯出憂國憂民的大旗,可實際上心里盤算的還是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此刻,他們還以為小皇帝仍在寺中禮佛,并不知道他們那天命所歸的小皇帝已經被昔日玄天教的“太清玄天皇帝”張玄領著逃之夭夭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陶北拿主意,畢竟鄴都城內的政務、軍事等所有大權都被陶北一人捏在手中,誰也繞不開他去。

然而陶北神色漠然,始終一言不發。他撥開眾人,向府內走去。

眾人目瞪口呆,追在后面七嘴八舌地嚷道:“大將軍,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對啊大將軍,你到底什么打算,倒是給個準話啊!”“大將軍……”

陶北全都置若罔聞,快速朝里走去,在衛兵們的阻攔下,他成功甩脫了那些權貴。

他并沒有在府中待很久。他來到庫房,取出一壇醉八仙,抱在懷里,很快又騎馬從后門離開,向皇城馳去。

……

陶北離開后,他的親兵連忙追上。然而親兵的馬沒有陶北的快,路上一度被陶北甩脫。好在他猜到陶北要去何處,一路緊趕慢趕,終于來到皇城內的監牢外。

陶北果然就站在被辟作監牢的院子外,也不知站了幾時了。

親兵跳下馬走上前去。陶北出神地望著監牢的方向,臉上分明沒什么表情,親兵卻從他眼神里看出了莫大的悲涼。

親兵感同身受,頓覺鼻子一酸。他是陶北的心腹,一直追隨陶北左右,對眼下梁國的形勢,他比城中那些仍在鬧騰不休的權貴更清楚。

權貴們還在等著高洪從冀州帶兵前來解鄴都之位,可是高洪是不回來的,因為陶北根本沒有向冀州發出求援的消息。被陶北一手扶上皇位的笑皇帝也不會回來了。

陶北多年苦心經營,卻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何必戰至最后一兵一卒呢?勝負已經分曉了。

陶北在院外站了良久,彎下腰,輕輕將一直抱在懷中的醉八仙放到了地上。隨后,他轉身離開。

親兵一愣,忙追了上去:“陶公不見見上官將軍么?”

陶北平素并不飲酒,醉八仙是上官賢愛喝的酒。陶北總在府上備幾壇。每次上官賢回京,陶北才會取出窖藏請上官賢來喝。

陶北緩緩搖頭:“不見了。”

頓了頓,垂眼輕聲自嘲道:“見了又能說什么呢?算啦……就這樣吧。”

親兵怔怔地看著他。

陶北走回馬邊,正要上馬,親兵忙跟上來。陶北卻道:“你不必跟著我了。等過半個時辰,你把上官賢放了吧。”

親兵驚訝道:“陶公……”

陶北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對不住……”陶北低聲道,“以后……自尋前程吧。”

不等親兵作答,陶北便已縱馬而去。

……

……

城池外,大軍仍在壓陣。

朱瑙站在高地,眺望鄴城的方向。他的身邊除了驚蟄等護衛外,連田疇也在。

朱瑙沒有下令強行攻城。戰局至此,已沒有必要再窮兵黷武。他每隔半個時辰便派幾名使者去城下喊話,想與城中人坐下洽談,可城內卻始終沒有人出面接洽。每一次使者都無功而返。

過了一會兒,他們看見又一波使者在長久喊話無果后,垂頭喪氣地從城下離開了。

田疇深吸了一口氣,道:“陛下,臣愿前去城內勸降。”以他梁國老將的身份,守城的士兵或許會賣他一個面子,將他放進城去。

朱瑙看了他一眼,卻搖了搖頭:“田將軍不必如此。”

田疇也不希望再打下去了,他是真心想要去勸降的。朱瑙并非猜忌他,只是不想讓他冒這個險而已。

朱瑙溫聲問道:“田將軍,以你對陶北的了解,他會怎么做?”

田疇沉默良久,苦笑著搖了搖頭:“臣不知。”

他無法想象陶北會低頭服輸,可大勢已去,陶北也不是那么不識時務的人。他的確無法猜到陶北會做出什么選擇。

朱瑙卻還不如田疇心急。他笑了笑,道:“朕不心急,慢慢等便是。若過了申時他們還不回應,就讓將士們原地扎營。”

田疇往鄴城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將復雜的情緒進藏心底。

……

……

鄴都皇城內。

上官賢躺在潮濕的草垛上,麻木地背誦著自己還能想起的詩句文章。他背得段不成段,句不成句,顛三倒四,嘴里卻始終沒有停下。若他不跟自己說點什么,再被□□下去,他很快將要忘記如何說話了。

在回來之前,他就知道陶北不可能再起用他了,他知道他的出現會讓陶北如坐針氈。他都知道。可他仍然回來,如果陶北還敢用他,他就繼續為陶北效力。如果陶北不敢,那就當他是在報復吧。

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在蜀軍中也是被□□,回到鄴都也是被□□,可在蜀軍中的日子竟比這里要好捱得多。至少那時候他還能見到天光,還能用木棍當做長矛練功。而鄴都的日子卻是暗無天日。

黑暗和漫長消磨著他的意志,他后悔過很多次為什么還要回鄴都來。可人之一生,誰能無悔呢?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些響動。上官賢被禁閉太久,對響聲極為敏感,立刻從草垛上坐了起來。

有過不多時,一縷光亮透了進來。

他原以為是來給他送飯的宮人,只是奇怪上一頓飯似乎送來還沒過多久,然而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和佩刀與腰帶的碰撞聲讓他發現來的并不是宮人。

他瞇起眼睛,待眼睛稍稍適應了光亮,來人已經走到跟前,掏出鑰匙打開了牢門。

上官賢怔怔地將來人打量片刻,認出他是陶北的近衛親兵:“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