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晚自習(xí)，放學(xué)也比平時早，唐柊打算趁天還沒黑去天橋擺會兒攤。

下課鈴一打，他就背起收拾好的書包風(fēng)一樣地沖出教室。

與他的心急火燎截然相反，尹諶習(xí)慣下課后再收拾書包，享受最后一個出教室的清靜。在樓道里碰到一臉驚惶折返回來的唐柊時，還以為他落東西了。

尹諶叫住他：“教室門鎖了。”

唐柊還是一個勁往回跑，被尹諶抓了一把書包帶子拎回來：“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站定腳步，唐柊還是驚魂未定，看清眼前的人，才松掉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氣：“我、我在cao場上，看到那幾個人了。”

尹諶沒問就知道是哪幾個人。

到樓下一看，幾個穿著一中校服的Alpha男生在場上打籃球，八成是比賽完之后混進(jìn)來借場地的。上次那三個人當(dāng)中為首的那個不在，另外兩個小嘍啰在隊伍中打得正嗨，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邊。

教學(xué)樓兩邊分別有一個出口，但都要經(jīng)過cao場。尹諶特地選了離籃球場遠(yuǎn)一點的出口，路過高一年級教學(xué)樓，面前再沒有遮擋物的時候，扭頭一看，跟在后面的唐柊步子越邁越小，貼著墻磨磨蹭蹭地不敢出來。

唐柊是真的慌，上次那人能在晚上光線不充足的情況下把他認(rèn)出來，那兩個跟班說不定也能。

他甚至開始打退堂鼓，想去廁所照鏡子看看臉上覆著的顏料夠不夠厚，頭發(fā)夠不夠亂，或者干脆在里面躲到那些人走了為止。

心里七上八下地想著，唐柊冷不丁被扔過來的一件寬大校服蓋住腦袋。

“穿我的校服，他們認(rèn)不出你。”尹諶丟下衣服，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走了。”

等到走出學(xué)校，唐柊小心地探出半個腦袋，見那幫人確實沒追過來，狠拍幾下胸口：“嚇?biāo)牢伊恕！?/br>
尹諶見他滿頭冷汗，害怕的樣子不似作偽，問：“他們以前怎么欺負(fù)你了？”

唐柊一愣，旋即又?jǐn)D出笑容，輕松道：“沒怎么啊，就小矛盾，他們幾個小氣巴拉的，一點破事記這么久。”

原想編個跨校園霸凌的故事以顯示真實性，可尹諶那么聰明，唐柊生怕露破綻，索性少說少錯，一句話帶過去算了。也不是沒想過如實相告，可“說實話”這個可能性一早就被唐柊排除了。

因為這個故事聽上去太灰暗，也太假了。思緒被短暫地拉到一年前的那個北風(fēng)呼嘯的夜晚，輕佻的言語逗弄，不懷好意的笑聲，還有往他身上伸的手，以及澆在身上冰冷刺骨的水，唐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覺毛骨悚然。

尹諶沒再追問，像是信了：“以后出門別穿這個，他們應(yīng)該是通過衣服認(rèn)出的你。”

今天的唐柊依舊是校服外面套沖鋒衣的打扮，低頭看自己穿了兩三年的舊衣服還有脖子上從初中戴到現(xiàn)在的大紅圍巾，頓時了悟：“原來是這樣。”

掐指一算快過年了，今年唐柊打算給自己和奶奶各買一身新衣服。他平時很少買衣服，都是縫縫補(bǔ)補(bǔ)穿到不能再穿了才會考慮再買。

想到馬上有新衣服穿，唐柊心情又好了起來，向尹諶討教經(jīng)驗：“你說我是買棉襖還是羽絨服呢？棉襖穿兩年就不暖和了，羽絨服的話又太貴……欸你上次聚餐穿的那件牛仔外套在哪里買的，多少錢？”

衣服是從首都帶來的，具體價格尹諶記不清了。不過這不是重點，他說：“那衣服不保暖。”

“我知道啊，就是怪好看的。”

你穿更好看——這句唐柊沒好意思說。

“買羽絨服吧。”思忖片刻，尹諶道，“買件好點的，能穿好幾年。”

唐柊笑起來：“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么想的。”

說著打了個大噴嚏，打完才意識到尹諶的校服還披在他身上，忙脫下來要還回去：“快穿上，小心著涼。”

尹諶沒接，偏頭看了一眼他伸在外面凍得通紅的手：“口袋。”

“哦對，有口袋。”唐柊忙把手塞進(jìn)自己的沖鋒衣口袋里。

尹諶沉默片刻，說：“我的口袋。”

唐柊還沒聽懂：“干嗎？難道你的口袋比我的暖和？怪不得你手伸進(jìn)去都舍不得拿出來。”

尹諶無語，接過自己的衣服，從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塞到唐柊懷里：“我用不著這個，你拿去戴吧。”

第二天晨讀課，唐柊把英語書豎在桌上，躲在書后面欣賞他的新手套。

毛茸茸的五指手套，可愛的淡粉色，大小剛好夠他的手指長度，手伸進(jìn)去嚴(yán)絲合縫地貼著皮膚，暖和極了。可惜上課不準(zhǔn)戴手套，不然他肯定二十四小時戴著。

同桌蔡曉晴也在走神，看見唐木冬對著一副手套癡漢臉，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木冬冬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唐柊立馬坐直了：“談什么？沒有的事。”

蔡曉晴拿了一只手套過來看：“那這是誰送的？”

“自己買的。”唐柊扯謊。

蔡曉晴嗤笑一聲，滿臉寫著“老娘不信”。她拿出手機(jī)，上網(wǎng)翻出一個頁面給唐柊看：“喏，就這個牌子的經(jīng)典款，你瞅瞅這價格。”

唐柊眼睛瞪得溜圓，先是被標(biāo)紅加粗的三位數(shù)嚇一跳，然后又被邊上的介紹驚到了——連續(xù)三年奪得‘最受Omega歡迎冬季保暖好物’第一名。

“O……Omega用的？”

蔡曉晴把手機(jī)收回去：“所以問你是誰送的嘛，這么會選。”

唐柊說話都磕巴了：“他、他說是家里隨便翻的。”

“那就厲害了。”蔡曉晴分析道，“說不定是買來打算送給哪個Omega，結(jié)果沒送出去。”

唐柊想起昨天問這手套哪來的，尹諶的回答確實是“家里翻到的”。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最受Omega歡迎還這么貴……買來打算送給哪個Omega……然后沒送出去……所以就便宜了我？

唐柊一下子xiele氣，心想難怪尹諶對誰都冷冰冰的，他喜歡的原來是Omega啊。

用英語書蓋住腦袋，唐柊沒骨頭似的趴在桌上，臉頰貼著軟軟的手套，躲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咽下喉中泛濫的酸澀，偷偷地想——能讓尹諶看上，該是個多漂亮的Omega啊……

而四組最后一排的單獨(dú)座位，尹諶的心思也沒在學(xué)習(xí)上，一手捧著英語書，一手托著手機(jī)漫無目的地亂劃。

正值年底購物季，網(wǎng)上到處都是廣告。瞥見網(wǎng)頁頂部的一雙粉色手套，一行醒目的廣告語映入眼簾——今年冬天，給你的Omega最溫暖的呵護(hù)。

想起早上唐柊進(jìn)教室時帶著粉嫩的手套揮手跟他打招呼的樣子，尹諶暗滅屏幕，把手機(jī)倒扣在桌面，撐著下巴狀若無事地看向窗外，將細(xì)微的表情變化與無人得見的思緒一并藏了起來。

第24章

高二的第三次月考，兩人都沒做狗。

唐柊是想做做不了，名次越往上提升的空間越小，他在60到80這個區(qū)間穩(wěn)定地卡了很久，這次因為數(shù)學(xué)附加題沒來得及做完直接掉到理科班95名。

尹諶則是能做不想做，見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