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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那人也穿著黑色的制服,似乎是個散漫不守紀律的的離隊士兵,并不像他的同僚那樣規矩站崗,而是半靠在城墻上,正低頭緩緩擦拭一把黑色的槍。但是,他身上黑底銀穗的制服似乎比起其他人要精致挺拔許多,又或許是身形比較修長勻稱的緣故。范斯往那邊看了一眼,腳步不知為何加快了許多,拉著他徑直往前走,就在他們即將匯入隊尾的時候——安折看見遠處那人緩緩抬起了頭。黑色的制服帽檐下,露出一雙冰冷的綠色眼睛。剎那間,安折腳步猛地一停,感到周圍寒意泛起,結了冰一樣。范斯回頭道:“你怎么——”語聲戛然而止。一聲槍響。范斯高大的身軀在原地晃了晃,咕咚一聲倒地,他的眼睛大睜著,喉嚨咔咔作響,鮮血從太陽xue漫出來,身體抽搐幾下后,沒有了任何動靜。可安折甚至沒有辦法伸手抓住他的一片衣角,也沒有任何余裕思考方才的片刻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抬起頭和那名黑色制服的軍官對視,因為此時此刻,軍官正緩緩轉動漆黑槍口——指向他。第5章范斯的鮮血在安折的余光里漫開,深紅一片。排隊的人們聽到動靜,也紛紛轉頭朝這里看過來,看到這一幕后,又神色如常轉回去,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但范斯死了,一個人類就這樣在人類基地的城門被殺死,沒有人提出異議。于是安折忽然意識到,這個人就是審判者,一天前范斯向他提起的那個人,。他是審判庭的主人,審判每一個進入城門的人是人類還是異種,他可以決定任何一個人的生死,無論是誰,不需要理由。而現在輪到自己接受審判。安折的心臟起先劇烈跳動了幾下,被槍口直直指著的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真的會死。但是望著審判者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他又漸漸恢復平靜。來到北方基地是他必然做出的決定,那么接受審判就是他的結局,不論結果如何。他在心里靜靜數秒。一,二,三。槍聲遲遲沒有響起,審判者用槍指著他,緩緩朝這邊走來。排隊的人們似乎默契加快了速度,自發向前挨緊,片刻后,這片地方已經空空蕩蕩,只有安折一個人了。十一,十二,十三。數到第十四秒的時候,審判者來到他身前,無名指扣住槍柄,將槍口壓低,然后,他收起了武器。只聽他道:“跟我來。”語調冰冷平淡,和他的眼神一樣。安折就站在原地等他走,,但是三秒之后,這人還沒有動。他疑惑地抬頭看,然后聽到審判者的聲音比之前又冷了一分,說:“伸手。”安折就乖乖伸手。咔噠。他被冰得哆嗦了一下。一枚銀色手銬一端扣在了他手腕上,另一端由軍官拿著。——安折就這樣被牽走了。奇怪的是,方才范斯被擊斃的時候,排隊的人們沒有任何反應,現在他被審判者帶走,他們反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安折只來得及回頭望橫倒著的范斯的軀體一眼,就被拉進了城門。一進城門內部,他發現這并不是一個狹窄的通道,而是一個廣闊的區域,被分割成好幾個空間,各處都亮著雪白的燈光,燈光反射在鋼鐵墻壁上,像是冬天時候雪光映照著灰白色的巖頁。荷槍實彈的士兵以及重武器絲毫不比外面少,在重武器和士兵的嚴密包圍中,有一張雪白的長桌,三個和審判者一樣黑色制服的軍官端坐在長桌的后方——安折猜這就是審判官們,一個人類坐在他們對面。審判官正在問他:“你和你的妻子關系怎么樣?這次出城,她沒有和你一起嗎?”從安澤的記憶里,安折得知,被感染的人類除了外貌、神態和行為習慣出現變化,神智和記憶也會受到影響,所以審問也是辨認異種的方法之一。而帶他進來的那人看了那邊一眼,道:“快一點。”中央的審判官道了一聲“是”后,望向對面的受審人:“你可以走了。”那人像是劫后余生,臉上露出笑容,起身快速穿過城門通道。于是安折知道,帶他過來的這個男人確實是審判者無疑,而他說“快一點”也不是在催促審判官加快審問速度,而是表明,他在片刻之間已經判斷出受審者完全是一個人類。下一個受審者從排隊處朝長桌走來,排隊處和長桌的距離很遠,中間有幾個門狀機器,某段路程設有轉彎和上下坡,安折意識到這是為了盡量向審判官們展示受審者的動作特征。但他來不及看到更多了,因為下一秒他就被牽著拐了個彎,走進一條長長的走廊。那人拿出一枚黑色的通訊儀器,道:“審判庭,陸沨,申請基因檢查。”安折猜中間那兩個字是他的名字。隨即,一扇機械門在他們面前滑開,陸沨徑直走進去,安折被拽了一個踉蹌,也跟上。這是個銀白色的房間,不知名的的機械裝置從地面武裝到天花板,六個士兵分散在房間各處站崗,房間一端的工作臺后坐著一個金色短發,藍色眼睛,穿白大褂的年輕男性。“陸上校竟然會來這里,”這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您不是一向用子彈解決一切問題嗎?”陸沨道:“請您配合,博士。”博士看了陸沨一眼,起身,對安折道:“跟我來。”跟他過去之后,安折被安排躺在一個銀白色的平臺上,四肢被機械手環和腳環固定住,博士道:“不要動。”緊接著,安折手臂一痛,他往那邊轉頭,看見博士正從他的身體里緩緩抽出一管鮮紅的血液。博士道:“你血液的顏色很健康。”安折:“謝謝夸獎。”博士被他的回答逗笑了。“血液送去做基因檢測,檢測時間一小時。全身增強掃描預計用時四十分鐘,不要動。”他話音落下,銀色平臺上藍光泛起,周圍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聲,沒有方向,每一粒空氣都是聲音的源頭。四面八方響起的聲音讓安折想起深淵里那些遙遠的夜晚,遠方大海發出沉悶的波濤拍打聲,到黑夜最黑的時候,那個方向會傳來不知名生物的嚎叫,無法用人類語言形容的波動席卷整片雨季的陸地。電流像無數只螞蟻在他身上爬動和撕咬,四十分鐘對一只蘑菇來說并不長。但安折覺得這可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四十分鐘了,他很珍惜,認真看著天花板上的機械紋路。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外面,陸沨道:“安德烈告訴我你們的檢查手段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