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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混熟了。沈識做人活套,想用點心哄人的話大家都很容易買賬。漸漸地,便是他來晚了點或是待久了點,就算過了探視時間也沒人找他麻煩。南風也跟著沈識來過一次,看著陪藍哨子聊天曬天陽的沈識,半開玩笑地夸他這個半路兒子“真孝順”,被沈識勒著脖子一通教訓。也可能真就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吧,那天晚上藍哨子開了口,想拜托沈識幫他找個人。“她叫陸雪,家住老城南關外,你能不能帶她來見我一面?”藍哨子回頭看向沈識,眼睛里帶著懇求。“是你心上人么?”藍哨子苦笑了下:“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但我現在已經不恨她了,就光剩下想。”“你見了她又能干嘛呢,老孫。”沈識剝了個香蕉遞給藍哨子,勸道,“人家已經有新生活了,你也放過你自己吧。”這晚的藍哨子出乎人意料的清醒,沈識甚至覺得他根本和正常人無異。藍哨子看向遠處的火燒云,用兩手拼出一個長方形的框,把云罩在里面,選擇著最佳構圖。“她生日那天我給她拍了張照,一直沒機會交給她。”“你給我,我替你送。”藍哨子搖搖頭,繼而看向沈識:“沈主任,你有心上人么?”沈識愣了愣,笑了下:“算有吧。”“那你就該明白,這張照片我必須當面送。”旁邊查房的小護士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心想這沈大帥哥也太有意思了,居然在認認真真的跟一個精神病人聊愛情。末了,又兀自感動半天,他還真是個體貼又有愛心的好男人,不知哪個幸福的女人會成為他的心上人呢?“行吧,我替你去找她。”沈識開了口,覺得自己越發像個居委會大媽了。藍哨子感動地一把抓住了沈識的手:“沈主任,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沈識把香蕉塞進了藍哨子嘴里:“吃吧。”藍哨子邊“吧唧吧唧”地嚼著香蕉,邊對沈識說:“放心吧,我不白讓你幫忙。”他把吃完香蕉的手伸到嘴里吸了兩下,吞了口唾沫。“沒了小雪,那天晚上的照片我也用不著了,都給你!得了的錢,我一毛不要!”藍哨子拍拍胸脯,一副仗義疏財的樣子。沈識的目光在天黑前的那一刻,驟然變深了。……沈識按照藍哨子給的地址先找到了南關,被告知陸雪早就不住在這兒了。在羅郇的幫助下,次日中午沈識才輾轉至河西的破樓里找到了她。陸雪家的大門半敞著,里面雜亂不堪,還彌漫著一股發霉的難聞味道,一看就是疏于打理。單腳踢拉著拖鞋的她正夾著一個黑猴似的小男孩,用另一只鞋在他的屁股蛋子上猛抽,嘴里不停地罵著不堪入耳的臟話。沈識光在門口站著,就能完全感受到這家人的日常生活狀態。他象征性地敲了下門:“是陸雪家么?”陸雪兇巴巴地一抬眼,發現門外站著個俊氣的年輕男人,有些尷尬地攏攏頭發,站起身來。小黑猴趁機從陸雪身上鉆下來,停止了假哭還朝陸雪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沒影了。“找誰?”陸雪靠在墻上問。沈識聞到她口腔里傳出股難聞的氣味,一看就是沒怎么梳洗自己。陸雪的臉上長了幾片褐斑,亂蓬蓬的頭發隨便挽在腦后。怎么也不是藍哨子口中那個嬌俏聰明的女人。“是孫曌讓我來的。”沈識還是沖陸雪點點頭介紹道。聽到孫曌,陸雪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不認識!”陸雪轉身就要關門,被沈識一把擋住,撐在了門框上。“大姐,我也不想跟您多廢話。孫曌有張照片想當面給你,你就說怎么著您才愿意跟我走一趟吧。”陸雪狐疑地打量了沈識一番:“你是孫曌什么人?”“編輯部主任。”“那你工資怕是不低吧?”陸雪的眼珠子轉了轉。沈識實在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道:“你說你要多少吧。”陸雪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比了個五。沈識翻出錢包抽了五百塊錢出來,陸雪翻了個白眼:“你當打發要飯的呢?五千!”沈識冷笑一下,將錢重新塞回錢包,向前邁了一步。陸雪嚇得往后一退:“你、你干什么?!”“我沒那么多錢給你,就五百,愛要不要。但我得跟您言語一聲,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跟我走。不信咱就試試。”沈識舔舔后槽牙,轉身就走。“等等!”陸雪在身后叫住了他,“五百就五百!我跟你走。”……第31章第31章沈識點了支煙站在陸雪家門口等她梳洗,這要求還是沈識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原本陸雪搶過那五百塊錢,把門一拉就要跟沈識走。沈識心說即便藍哨子是個精神病人也不帶這么糊弄的吧,好歹也是過去的老情人兒。“你就這樣去?”陸雪翻了個白眼:“不然呢?”“換件衣服吧。”沈識皺皺眉。“沒有沒有,都這樣的。”“起碼梳個頭。”沈識頓頓道,“去吧,我等著。”陸雪嘴里嘟嘟囔囔地回了屋,一副極不情愿的樣子。先前在五院,沈識在藍哨子神神叨叨的描述中,也大概在心里給這個女人做了個畫像。實在沒想到真實的她比小兔的畫還要抽象。陸雪:“可以了吧。”沈識看向站在面前的陸雪,她好歹還是換了件衣服。黃裙子,還帶了個頭花,只是衣服上明顯有塊沒洗干凈的油漬。沈識點點頭,讓陸雪坐到自行車后座上。陸雪撇撇嘴,小聲嘀咕了句:“窮鬼,連輛摩托車都沒有。”“給老子閉嘴。”沈識著實煩透了這個女人。……市井里的中年女人,生活若是不易便極度喜愛抱怨,見誰都能說個沒完。自行車后座上的陸雪非但沒被沈識的氣場嚇到,反而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把沈識當作了傾訴對象。沈識想捂耳朵,無奈還得用手撐著車把。縱然再不想聽,陸雪的聲音還是源源不斷地傳來,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他被動知道了不少關于這個女人的事,總的來說就是一個文藝女青年淪為黃臉怨婦的血淚史。但在沈識看來,這一切都歸為倆字兒:作的。“其實當初我挺喜歡孫曌的,但他干事太不務實了,跟著他沒奔頭兒。剛好那時候遇見我現在的男人,天天給我家送東西,對我是真好,就是他有家庭了。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持跟他在一起,甚至跟家里都斷了關系。誰知道好不容易最后落著名正言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