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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被削成了兩邊薄、中間厚的柳葉,接連飛進了大鍋中。廚房里彌漫著陣陣rou香,陳文武將用老湯鹵了的牛rou撈出,切片,鋪在了熱氣騰騰的面上。他揚手擦了把額上的汗,回頭正看到站在廚房外的溫阮。皺皺眉道:“別在這兒站著,廚房油,再把衣服弄臟了。”溫阮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先前目睹的這一幕竟讓他生出了想就這么守著一家普通的店、有一盞為他留著的燈、而后安穩過日子的想法。不得不說,陳文武做刀削面的水平已不在老師傅之下。rou香純正,湯頭濃郁,削面形狀與寬度都完全一致,溫阮覺得這是他吃過的最好的面。“你的手藝真絕了。”溫阮由衷道。被美人夸獎了的陳文武大喜,忙問:“你喜歡?”“喜歡,看來以后得常來了。”陳文武從前臺的桌子下拿出了一只古樸秀氣的盒子,遞給溫阮:“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溫阮接過盒子后打開,瞬間就被里面的物件兒吸引了。那是一枚碧玉色的汝窯小碗,做工相當精細,可見是下了功夫。碗邊呈白蘭花瓣狀,面上還刻有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溫阮小心翼翼地將碗放在手心仔細打量,越看越喜歡。“那啥,這是我自己燒的。你喜歡不?”“你消失了這么久,就是去做這個?”陳文武點點頭:“真挺難的,差點就裂了。”“為什么送我碗?”“你不是喜歡吃我做的面么,有了這個碗,我就讓你免費吃一輩子。”溫阮有些想笑,還有些感動,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陳文武會拿汝瓷來當面碗了。陳文武見溫阮仍在把玩那小碗,喉頭間動了動,欲言又止。他轉身跑去酒柜上又開了瓶白的,對著酒瓶子“咚咚咚”猛灌幾口。辛辣從口腔順著嗓子眼一路滑下去,陳文武熱得額頭上冒了一層細汗。他深吸了口氣,放下酒瓶轉身回到溫阮面前,猛地坐在了他對面。他的臉和溫阮貼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溫阮聞到了陳文武唇齒間的酒氣,投來疑惑的神情。燭光中溫阮的五官被映襯得更為柔和,眸子里像藏了星星。這泛著水光的眼睛配上探究的神情,險些讓陳文武把持不住地狠狠吻上去。陳文武舔著發干的嘴唇,就這么紅著臉,噴著混雜著酒氣的粗重鼻息,盯著溫阮一言不發。“酒摻著喝會不舒服的。”溫阮皺眉道。陳文武一把抓過溫阮拿汝窯的手,他的手勁很大,溫阮差點失手將汝窯碗摔到地上。“陳文武,你干嘛?”“你讓我找蝴蝶君,其實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什么?”“我想對你好,用這輩子來拼命對你好。”陳文武看向溫阮的眼睛有些發紅,帶著一種極度地渴求:“成不?”……蠟燭融化后的油凝固成白色的花,火光隨著時間流逝漸漸黯淡下來。二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在溫阮的沉默中,陳文武的心一點點跟著下沉。“一輩子,可以這么輕易說出口的么?”“你不信我?”“不是不想信,是有點怕了。”溫阮松開了陳文武的手,坐回桌前兀自倒了一杯紅酒,“謝謝你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陳文武咬咬牙,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生平第一次絞盡腦汁地告白,這算是被人拒絕了么?“還歡迎我來吃面么?”“你什么時候來,我什么時候給你做。”溫阮笑了下,淡淡道:“陳文武,你是個好人。”面館外,一個身影閃過,融入到了夜色中。……將溫阮送回宿舍后,陳文武特地又拎了瓶酒回家,防止自己夜里失眠再胡思亂想。沒曾想,酒精除了帶來頭疼,其他的作用一點沒起。陳文武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就像在坐船。看著天邊漸漸朧起的光,他嗷地叫了一嗓子,嚇醒了房頂上的野貓。電話鈴打破了寂靜,是個陌生的號碼。“喂。”“黃二爺。”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陳文武坐起身來,沉聲道:“誰?”電話那邊半天沒聲音,過了會兒才發出一陣陰仄仄地笑聲:“你的小情人在我這兒,姓溫對吧?”陳文武低聲罵道:“你他娘的想干什么?”“河西煤廠倉庫有我要的東西,你去把他拿來,就你一個人。”“你在哪兒?”“拿到東西后,我會再打給你。記住,不許報警,更不許驚動你那幫弟兄,不然今晚就等著在安河撈尸吧。”電話那邊傳來一串忙音。第16章第16章清晨的空氣里隱隱透著涼意,才回暖不久的天又有了返寒的跡象。陳文武騎輛二八大杠,出老城后便一路沿著鐵路向河西區走。途中看到有幾個人正跪在一座新墳前,拿礦泉水往茅臺瓶子里倒,當即從懷里取出剩下的小半瓶酒撂在地上:“就別他媽唬弄死人了吧。”河西煤炭廠的老板年初因欠款惹上官司跑路了,而今這里雖然還未正式宣告關停,卻已然呈現出荒蕪之象。陳文武按照電話中所說位置,在倉庫中的箱柜里翻到了一份樂無憂的產權轉讓協議。電話適時打來。“找到了么?”“兄弟,我想你誤會了,樂無憂是胡爺的產業。”那邊又是一陣沙啞地笑聲:“黃二爺,真當咱們傻么?胡爺一早就把產權過給了你,以保必要時能抽身。”“喲,知道的還真清楚,怕這位兄弟不是外人吧?”陳文武冷笑道。“少他媽廢話!箱子里有印泥,簽字畫押后帶著東西來安城外的長洹水庫,我看姓溫的有點撐不住了。”電話那頭再次掛斷了。聽聞溫阮可能有佯,陳文武的瞳孔登時放大。他將自行車踩得飛快,額上的汗珠匯聚成河,一個勁兒往下淌。終于,他在公路上攔下了輛回城的黃面的。“長洹水庫。”“不去不去,那地兒不吉利。”司機不耐煩地揮揮手。陳文武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司機正要發作,一回頭正對上陳文武那雙通紅的大眼,嚇得趕忙縮回頭去,乖乖發動了車子。途中,陳文武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回顧了下事情始末。樂無憂產權轉移是他和胡爺私下進行的,從未公之于眾。除非是有人一早就惦記著這塊地方,專程調查并時刻關心著信息動態。眼下得了樂無憂可能會交由盛清風接手的消息,狗急跳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