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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本來該放在桌面上的卷子。他稍稍一想就記起來那張卷子被夾在筆記本里一起落在許之枔那兒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你的呢,我看看你正確率。上次考試那幾道題錯得不應該嘛,怎么是你的水平呢——”“我卷子沒在這兒。”他如實相告。“啊?放哪兒了?去拿呀,等會兒我們要用。”他猶豫了。“要不然魯迪你們一起看——”“他哪兒是沒拿啊,我根本沒看見他做過。”魯迪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他朝表情復雜的數學老師點點頭,“我現在去拿。”從教室出來驟降的氣溫讓他慢慢清醒過來:他為什么要在人家上課的時候去找人?許之枔可能根本沒把那個本子隨身帶著。想是這么想,腳下卻沒停。二班后門沒關,老遠他就看見空蕩蕩的講臺——他們沒有老師守班。教室還是那么空,人數不到座位的一半,沒來的多半是在參加藝考的集訓。他松了口氣。再往前走兩步就能看見許之枔的位置了。照理說許之枔應該在,不過也不排除他在家睡覺或者跟家里人去玩了的可能。雖然他最近一個多月都沒再這么干了。許之枔在教室里。他在——付羅迦再三確認——睡覺,肩上搭著片后邊那株文竹的葉子。“進來呀,”門口杜燃的位子空著,說話的是他的同桌。他有些尷尬,然后聽到她說:“我們教室的監控探頭被遮著呢,你想怎么樣都沒事。”“……”他走到許之枔旁邊,一路都沒弄出什么動靜。那片葉子在許之枔肩上慢騰騰地起伏,輕輕一撥就從后背滑了下去。這不可能把人驚醒——付羅迦十分篤定,但是許之枔就是醒了。應該是出于其他原因。許之枔抓了抓頭發,眼還沒睜開就面朝著他這個方向說:“我沒有一直睡……數學太催眠了。我剛剛明明就是醒著的。”語氣有些委屈。付羅迦下意識安慰他:“沒關系,我跟你一樣困。”“啊,”許之枔還迷迷糊糊的,“那要不要一起睡會兒……”付羅迦聽到偷笑聲后回頭看了一眼。“……我有張卷子你看見了嗎,在那個本子里。”他們班后邊貼了個喜慶的紅榜,表彰的是班里學生的一診成績。許之枔的名字理所當然出現在上面,特大號字體勾邊加粗填陰影。美中不足之處在于“枔”太生僻,跟另外兩個字樣式不能統一。“放學請你吃冰淇淋。”他看著紅榜上的旺仔圖案說,“……別趴著睡,對胃不好。”之后的語文課又是考試,題目把他惡心得都變得精神了。作文八百字和前面遠遠超八百字的主觀題論述寫得手背生疼——筆芯成了這段時間絕對的快消品,他手邊用空了的有一大把。“哪個是我的?”跑道上的一截枯枝勾開了鞋帶。他蹲下去給許之枔系好了又站起來,看著許之枔手里兩只形狀差不多的甜筒發出疑問。“我剛才咬了一口……你的是右邊這個吧。”許之枔不是很確定。“都可以,沒關系的。”“那我這邊也咬一口,平均。”“……”天冷以后林阿姨從c市寄來了幾件針織衫和一條格子圍巾。他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又去了那邊,只慶幸他們沒把自己也叫上。c市應該比縣城要暖和。晴朗時縣城遠處的高山上甚至已經看得到雪線了。再過一個多月,縣城里也會下雪,四季桂的枝節上會掛上真正的霧凇,教學樓的走廊外檐會垂下冰凌。這景象在南方十分難得。家長會沒講什么要緊的事。爸爸及時到場了,像參加追悼會一樣表情肅穆。他坐在兩個頭上包著布帕的老嫗之間,用付羅迦的筆和本子做著筆記,在右邊那位開始打呼嚕時得體地輕咳一聲把人驚醒。付羅迦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下樓跟許之枔打了會兒籃球。許之枔運球還行,還能搞出些背后交叉的花式;投籃準頭實在很爛,付羅迦故意讓他過了幾次,他對著籃筐直投也難進一個球。正在上體育課的一幫低年級男生在旁邊等他們讓場地。許之枔站在三分線處投出最后一顆球,淡然拍拍手:“走吧。”球在落地前沒有發出其他響聲。“家里的鑰匙你是不是有一把?”爸爸還在教室等他。“……對。”“你先拿著。”他看向另外一個方向,“你mama說……她要給你道歉。”“啊?”他不相信,“道什么歉,突然說這些莫名其妙的——”呼出的氣在低溫里有了白色的軌跡。“她讓我轉達對不起。”第94章第94章“……她準備回來了?”付羅迦只想到這一種可能性。爸爸總算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不包含嗔怪和失望,平平靜靜的。“你要多體諒她。不要太執拗,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自己的情況也不適宜在這個時候想那么多……專注到你想做的東西上去。”“你這段話就跟剛剛的道歉一樣滑稽——”“迦迦。”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他毫不猶豫甩開了。“我禽獸不如。”這種事怎么還要他自己去提醒。“……當時是我太情緒化,我也該給你道歉。但是迦迦,誰沒做錯過?原諒別人也是放過自己。”“你也瘋了嗎?”“我沒有。”沉默片刻后爸爸又說,“記得按時吃藥。一切都會過去的。”“謝謝關心,”他并沒有因為這個安慰而感到高興。“許之枔還在等我。”爸爸居然還是沒有生氣。付羅迦忍不住在他的臉上找經受劇變以至于瘋魔的痕跡,但只看到了空洞的和善——這也是爸爸身上慣有的氣質,一種既可以稱做寧靜也可以稱做木然的氣質。“葉老師跟我表揚你了,她說你成績有進步,希望你下次做得更好——她對你期望很高。還有一些要注意的我記在了你本子上。下周我不過來了,錢不夠的話跟我說。會好起來的……你爺爺能恢復得很好,你一定也能。你衣領沒理好。”他又伸出手,付羅迦沒再躲。……爺爺?“前年冬天……就是剛升上高中不久的時候,那會兒我還在臨市八中,”二班的教室在假期比辦公室還要安靜。因為樓層更高,窗外沒有樹冠阻擋,即使不開燈室內的光線也很充裕。付羅迦不確定許之枔是否想聽到這些。他盯著圓珠筆的金屬筆頭——從那里反射的陽光在紙上投下了一個微微顫抖著的小光圈。“我爺爺——你知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但那時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