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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的那個應該是個男生,似乎正忙著自拍。那男生比較與眾不同的一點是膚色很白,因此看起來妝容尤其鮮艷。他側過臉朝付羅迦笑了笑,手機屏幕光線下的嘴唇紅得像是隨時要朝這邊噴出一口血。付羅迦面無表情地朝他點頭示意。他確信自己根本不知道這是誰。進去后就是好幾個綴著亮片頭飾的后腦勺,一個穿便裝的中年女人手里拿著瓶發膠在后腦勺之間穿梭。除去陡升的溫度——雖然頭頂的四臺風扇轉得還算賣力,但送出的涼意也不過九牛一毛——這里邊更讓人難受的是味道。汗腥味。汗腥味里夾帶的是護膚品化妝品發膠等種種化學制品的香味。兩道沖突猛烈的味道在日光燈的照射下撞擊在一起,騰起一陣如有實質的朦朧昏黃色霧氣。他頓時就想找個廁所把喝的粥吐了。“沒地方的話要不要等會兒再來……?”他回頭找劉放,但劉放在跟一個正往臉上撲粉的女生說話。本來人就不少,往中間一走,教室的桌椅橫七豎八一擺又填了不少空間,二十來個人都頭貼臉緊緊站成一片。從他們的位置分布情況大概能猜得出來這里是把化妝過程分成了幾步,不同的行列在排隊等待完成不同的步驟。粉底,眼妝,口紅三步。……可問題是他覺得他并不需要其中的任何一步。好在劉放很快過來了,領著他擠到邊上貼著墻往后走。“許之枔在哪兒啊,你看見他了嗎?”劉放忽然回頭。“……我不知道。”“他的妝還沒上呢——另外三個主持的等他對詞等半天了。電話也不接。”“……”付羅迦恍惚了片刻,“他上午來上課了嗎?”“他平時課也上的不多啊。”“你也許……可以聯系一下杜燃?他們更熟一點吧。”“啊?但是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嗎,杜燃這幾天都在陪錢妙潔吧?”付羅迦伸手扶了下墻。“……我也不是一直——”“沒關系,不知道就算了。——外邊請的化妝師都沒空,2班有幾個女生說可以幫你弄了。”角落里疊放的桌椅隔出了一個勉強可以容納幾個人的空間。繞過一個陳年的高考倒計時牌后,他在一張桌子上看到了一面豎放著的規格不小的化妝鏡。“誒,你們要的人我帶到啦。”劉放語氣忽然歡快起來。鏡子前有個凳子。旁邊一個笑容喜慶的女生立刻做出個“請”的手勢:“付羅迦你坐這兒吧!”付羅迦朝她僵硬地笑了笑,坐下的時候鏡子前的瓶瓶罐罐一陣亂晃。其中的一個看起來相當精致的玻璃小瓶倒向一邊,他伸手把它扶正了。他注意到上邊的標簽寫的是是什么什么遮瑕精華。本來站得還比較分散的幾個女生一下子圍攏了過來。“高光粉你是不是沒帶?”“哎不是你說已經拿了嗎!現在又怪我?”“陰影用得著畫嗎,我覺得他不太用得著……”“是上舞臺誒大姐,燈光有多亮你沒數嗎?”“先別說那些,給他涂個保濕。”一個女生手心里攏著些亮晶晶的東西要往他臉上招呼,他下意識躲了一下。“躲什么呀?”“……沒必要弄那么復雜吧?”那女生轉過頭和其他幾個湊在一起笑了一陣。“這才剛開始涂個保濕霜你就覺得復雜了,等會兒化眼妝你怎么辦?”他在鏡子前側過頭想了會兒,“我對……嗯,這些東西——可能有點過敏。所以能不能——盡量簡單點?”“過敏啊?嚴重嗎?”她們互相看了看,“但是錢妙潔說要給你化那種艷一點的——”“……可能有點嚴重。”反正聞著想吐。“是對粉底液過敏嗎?”“……也許。”雖然他不太清楚粉底液具體是用來干嘛的。有個女生一拍手:“我覺得反正他膚色可以,要不就直接上妝?”結果是他幾乎是被摁在凳子上畫了眼線修了眉——畫內眼線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眼球被戳了好幾下,條件反射地一邊不斷眨眼一邊試圖后仰,但掙扎無果。給他畫眼線的女生笑得把下巴都繃緊了。“這感覺特別像給我家貓洗澡。誒他睫毛可以啊,挺長的,把我手背都掃癢了。”“……”付羅迦試圖減少眨眼的頻次,盯著一個銹掉的椅腿開始發呆。“可以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女生終于把手腕挪開了,湊近仔細看了他一會。“可以啊,沒歪。”她退開幾步讓另外幾個看。“哇,我才發現他是標準大雙啊。”“小哥哥你以前有沒有畫過煙熏?我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覺得效果很不錯啊。”“……沒有。”他上中學后就沒接觸過這些——主要是因為沒怎么想過參加文藝節目。八中的藝術節上臺的也沒幾個化妝的。“不用再——”“眼尾那里還可以再出來點。把那個棕色系的眼影盤遞給我。”剛剛畫眼線的女生被擠開了,另外一個女生興致勃勃坐到了他面前。“我先照個相啊。來看過來一下,一——二——三——!!”……付羅迦對著便池干嘔一會兒沒嘔出任何內容。出來后他在洗漱臺前把口罩戴上了。有個人剛好進來,似乎在鏡子里看了他一眼。他垂下眼,想把帽子也拿出來戴上,又怕顯得突兀。想把眼睛那一塊兒也蒙了。剛剛還有女生熱情地向他推薦口紅色號,還說要拿只新的送他,邀請他吃飯后試色。第35章第35章他當然拒絕了。然后被圍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數十分鐘。又被要求拍照。他繼續搖頭拒絕。她們明顯就有些不開心。“我去趟廁所。”他低頭玩了會兒手機,把微信q/q通訊錄翻了一遍也不知道該干什么。就找了個機會走了。他一出門被人盯住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臉已經跟平常不一樣了。然后莫名心虛,到廁所時才敢把頭略抬起一點。然后被這個妝在自然光下的效果嚇住了。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帶有一點溫度。他透過水流看見一些扭曲的影像,很想把自己的臉也伸到底下去。手機響了,一個陌生來電。“……喂?”他把口罩扯到下巴上。“我錢妙潔。”“嗯。怎么了——”“你能不能聯系上許之枔?”付羅迦手指一緊:“……你們打過電話嗎?”“打過。不通。”“那我應該也聯系不上。”“你打過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