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哪里還不了解自己兒子，緊跟著再次開口：“跟自己媽還藏著掖著什么，你直接說吧。”

費煜臉上尷尬之色微露，但很快就被刻意陰沉的神情壓下：“我想問清楚，關(guān)于影視合同的問題。”

林秀清一愣：“合同？”她想到自己兒子最近的電影：“你是說的合同有問題？”

林秀清把自己手機逃出來：“你等等，我把負責的律師顧問叫來，你有問題跟他聊。”

fj娛樂有自己專門請來的金牌律師團隊，辦公室就落在fj的公司大樓中。林秀清一通電話打過去沒超過十分鐘，負責制定影視版權(quán)合同的律師就趕了過來，敲門進屋。

那是一位看起來就比較精明，發(fā)際線考后，有些禿頂，還帶著金絲框眼鏡的瘦削男人。

男人先看見林秀清，趕緊與林秀清打了招呼，然后一轉(zhuǎn)頭就瞧見了費煜，臉上一閃而過一副見鬼了的表情。完全沒想到能在公司見著這尊大神。

不過還是加速聲音打了招呼。

林秀清抬手示意費煜有什么問題跟他講。

費煜上下打量了眼男人，眼尾略平的眼鏡，射來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直把久經(jīng)談判場的律師看得后背發(fā)涼。

費煜就這么盯著人家瞅了半天，才沉聲開口，陰惻惻的低音炮聲，震得律師膽戰(zhàn)心驚：“之前簽訂的合同里，有說編劇可以不到劇組？”

林秀清原本一臉認真地盯著兩個男人，蹙起秀眉思考著合同中會出現(xiàn)的問題，聽到這里目光一滯，感覺好像哪里不太對。

律師更愣了。

“這、這不是我們fj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么……”

費煜雙目微瞇，神色更加森然。

律師頂著他凌冽的目光，終于一個忍不住，抖了兩下。

“……”林秀清登時攥起拳頭擋在嘴前，面帶愧疚地輕咳兩聲別開頭。

費煜卻沒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有多讓人恐懼，他下巴上揚，從上至下俯視著律師，天生的不羈狂躁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怎么說？”

律師趕緊后退兩步，抬了抬被鼻梁上的濕汗濡得下滑的眼鏡，當律師多年，他不怕斗嘴皮子不怕遇見能說會道的，就怕遇見這種，看起來下一秒就會上手打人的。

但好在多年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讓他基礎(chǔ)知識極為強固，就算于現(xiàn)在這種充滿壓迫感的氣氛下，也能一股腦地說出來腦中的儲備知識：

“原著作者/編劇的文章/劇本，與fj娛樂有限公司簽約后，文章/劇本的改編權(quán)和使用權(quán)，將完全歸屬于fj娛樂有限公司所有。原著作者/編劇有知情權(quán)與參與權(quán)，但是不得干預與cao控，作品/劇本的任何劇情、相關(guān)衍生等項目。文章的作者/劇本的編劇可在fj娛樂有限公司劇組相關(guān)負責人員允許的情況下，進入劇組進行參觀，但不得干預拍攝。”

這和合同條約安排地極為霸王條款，等于作者一旦賣給他們了影視版權(quán)，他們就算把原劇改成屎，原作者都無權(quán)更改。

而且最后一句也能然人明確看出作者和編劇的地位。

他們是作品的創(chuàng)作者，可他們進組之后只能參觀和監(jiān)工，根本沒有真正的實權(quán)。但從合同上看，fj娛樂的人甚至還不鼓勵原創(chuàng)作者參與拍攝。

費煜聽得眉頭皺得更深。

甚至連眼尾都氤氳著黑氣。

律師看他臉色不對勁，立馬加了一句：“費導，你平常不愛看這種合同，都不知道，這條合約是從fj娛樂最開始拍影視時，就已經(jīng)規(guī)定好的。都很多年了。”

律師不知道費煜忽然問這個干什么，但他天生的敏銳力，告訴他這時候要努力給自己擺脫挨槍的風險。

旁邊的林秀清倒是有點明白了。

她瞧瞧律師，再歪頭看看費煜的臉色，腦中略一思索，就隱約猜到了原委。

“兒子，是不是你們劇組的那位編劇不去了啊？”

原本還陰沉著臉的費煜倏地面色一滯，臉上有股被戳破心事的慍怒：“……”

律師原本還在擔憂自己的安危，聽到林秀清的話，趕緊豎起耳朵聽，八卦之心盡顯。

但林秀清卻沖他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律師只能滿心癢癢地帶著一臉問號離開。

他前腳剛把門帶上，下一秒林秀清就再次開口了，輕柔的聲音纏繞在安靜的辦公室里：

“兒子，我現(xiàn)在都記著，你剛上高中的時候，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在班級的監(jiān)控器里，不止一次地看到你把同班同學吵哭。”

費煜眼角一條，開口就要讓林秀清閉嘴。

但對方已經(jīng)接著開口：“但后來才我找人才查清楚，你那個同學總是被高年級的強錢還欺負，你看不慣他唯唯諾諾的樣子，才開口訓誡他。我還知道你后來把那一群高年級的人都打了一頓。”

林秀清這種哄小孩兒的語氣，讓費煜聽得腦仁更突突地難受了，他抬手抓了抓頭發(fā)，“我只是煩躁有人無故曠工！”

“你一直都是這樣，”林秀清笑了笑：“費煜，你平常是不會關(guān)心人的。你有多把那個小編劇放在心上，只有你自己沒發(fā)現(xiàn)。”

她越說聲音越輕：“兒子，你不能總用刻意的強勢面對別人。多尊重一下身邊人，如果你真的喜歡人家，就別像原來那樣。要對人家溫柔點。”

費煜聽到最后一句，原本焦躁的臉色卻陡然鎮(zhèn)靜了下來：“像原來那樣？”

他嘴角微咧，開口的語氣帶著冷嘲熱諷：“我那樣，是誰造成的？”

林秀清瞬間不說話了。

面色有些發(fā)白。

費煜冷哼一聲，摔門而去。

他開門的速度太快，而且屋內(nèi)的隔音效果極好，外面秘書辦公室的人，完全沒聽到他走到門邊的聲音，于是費煜猛然拉開房門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外面秘書們還沒說完的尾音：

“那落萌也真的是慘，現(xiàn)在都被罵成什么樣了。”

“嘖嘖，費導果然是玩玩而已啊。”

“就——”

有人還想再說，結(jié)果一回頭就瞧見了費煜黑如鍋底的臉色，兩男一女瞬間閉嘴，臉色比起剛才的林秀清不逞多讓。

完了。

這是在場幾人的第一感覺。

費導原本就不好相處，心在看著這個臉色，他們怕不是要直接被辭退……

這是幾人的第二感覺。

就在他們感覺遇到了人生的滅頂之災(zāi)時，面前目光陰寒的費煜終于出了聲，但出乎意料，第一句居然不是“你們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而是——

“你們在說什么。”

唯一的男秘書趕緊搖頭想說自己是瞎說的，可當他對上費煜黑漆漆的眼睛，瞬間腦袋一空，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落萌、不對，落編劇不是跟您分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