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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得像個蝦米,摸著文鴻山汗濕的背輕輕地問:“肚子疼是因為你喝了番瀉葉顆粒,又喝了冰水是嗎?”男人的身體僵了一下。姜平已經知道了答案。“為什么?”姜平語氣里傷心極了,他是不想讓文鴻山難受,被病痛折磨才讓文鴻山進來的,如果文鴻山在這里面依舊不舒服的話,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做錯了。文鴻山沒有想到姜平會這么仔細地去檢查垃圾桶。過了一會兒文鴻山慢慢地轉過身來,面對著姜平,疼痛很消磨體力,他又出了很多汗,這會兒眼前都有些發白,嘴唇微微地起皮干裂。他抵著坐在床邊的姜平,冰涼的手去抓姜平的手腕,低聲說:“姜醫生,那個藥能救我。”“吃了那個藥我才會好,它能救我。”文鴻山閉上眼睛輕聲呢喃。一時間姜平突然理解了些什么,文鴻山可能是妄想癥犯了,不知道把那個當成了什么,一時間心里自責極了,他就該撐著盯著文鴻山把鎮定的藥物吃完才睡的。但文鴻山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沒有犯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說的話也并非作假。姜平才是他的藥。文鴻山在這個世界的幻覺里,曾經看見自己最深的恐懼,他發現現實里很多想法是自欺欺人的,他不想放手,不想離婚,不想過沒有姜平的生活。在這場有些荒誕的人生戲劇里,他作為一個被精心雕琢,塞進名為繼承人這具提線木偶里的魂靈,從看到姜平的生活開始生出了渴慕之心。蒼白的底色上忽然被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被印上的第一道痕跡,是姜平畫在他手腕內測的愛麗絲。迷茫的愛麗絲。姜平問他要去哪里,要選擇怎樣的生活,要成為什么樣的人,文鴻山通通都不知道。但經歷擁有又經歷失去,文鴻山現在可以回答,沒有姜平的人生,一點都沒有樂趣。他會擁有善解人意的,聽話懂事的伴侶。卻不會有人像姜平一樣,在他這里一遍遍受挫,卻還是一遍遍執意把他拉出名為庸碌生活的囚籠,直到精疲力竭,再也拉不動他的時候。“但我好高興,姜醫生你陪著我,我好高興。”文鴻山拉著姜平的手遮著眼睛,聽上去有點像瘋言瘋語。姜平那天晚上自然沒有赴朋友的約,家里的病人太難搞了,又黏人又不聽話,知道他是自己吃錯了藥,姜平也不好再給他用別的藥,只能給他熱敷加上揉肚子,看能不能泄出去就好了。一直到姜平給他揉得手腕發軟,迷迷糊糊睡過去,文鴻山才輕手輕腳地去了廁所,憋脹了一天的肚子這才像開了閘,幾乎帶走了身體里所有的水分。虛汗一個勁地往外冒,泄空了就開始反胃,作嘔,想喝杯水文鴻山都手抖地握不住杯子,把姜平給吵醒了。連帶著第二天也還在病著,但文鴻山還是執意要進行烤rou計劃。“烤了你也不能吃。”姜平邊切rou邊數落。“那就我烤,姜醫生吃。”文鴻山虛得站不住,拉了把椅子坐著在一邊串rou。等到姜平把烤架什么的都在陽臺上搭好,天已經黑了個徹底,文鴻山慢慢地轉著rou串,忽然說:“你看天上。”這是一場這個世界的流星雨,是他和520討來的一場流星雨。現實里或許百年難得一遇,但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卻輕而易舉。姜平手上本來要刷醬料的,這會兒全忘了,抬著頭微微張著嘴看著漫天的流星。姜平很容易因為這種事情而感動。姜平曾經想要去看一場極光,但他們選擇的觀測位置,最終卻因為天氣的緣故,觀看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加上姜平當時感冒發燒,文鴻山不允許他再長途跋涉去換一個觀測地點,當時姜平看著有些難過,但最終也沒有說什么。雖然時至今日,文鴻山對于這種事情依舊沒有那么強的共感,他不太理解那些搬著一大堆設備的追光者的心情。但文鴻山想,他現在多少可以理解了。如果人生里有些事情是可遇不可求,是必須要追逐和費心心機去捕捉才能得到的,那么姜平就是這個獨一無二。他對于極光什么樣,好不好看,實話說,沒有記得多清楚,卻記得當時姜平因為感冒有些低燒,和他依偎在帳篷里,用有些沙啞的音調說了很多關于極光的傳說。大多數文鴻山已經忘了。只是最后,姜平燒的昏沉,費勁地勾了勾他的手指,輕聲說:“不好意思啊,因為我生病沒能讓你看見更好看的極光。我其實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你看上去大部分事情都不在乎,也無所謂喜不喜歡,只有應該和不應該,但我想……你總有一天,會找到自己喜歡的景色,不再把那些東西……當成你人生的全部……”“鱈魚躍出水面泛的銀光,海鷗掠過海面撲動翅膀的清響,極圈上空五彩斑斕的極光,星星掉落時候擦出的火光,日光勾勒出的城市與山巒的邊緣……那些都是很美很美的景象……”“不過一定要選的話,我還是更喜歡你。”當時的姜平笑了笑,往他懷里怕冷地縮了縮。文鴻山牽了牽姜平的手,姜平緩緩而用力地回握他,兩個人逐漸變成十指交握的姿勢。姜平聲音哽咽:“我怎么不知道今晚有流星雨。”“你當然不知道。天文氣象臺都不知道。”文鴻山低笑,“這是一場為你而來的流星雨。”520頗為驕傲。“這么多流星,足夠許很多很多的愿望,但我只許了一個。”“我向所有的流星都只許了一個愿望,我想這應該不算貪心。”文鴻山牽著姜平和他一起窩在陽臺的躺椅里,那躺椅不算大,兩個人擠著有點委屈。但文鴻山覺得可以再擠一點,可以的話他希望把對方揉進身體里。烤rou架上的rou變得無人問津,獨自發出滋滋的油響,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那場流星雨似乎永遠不會停歇,一個比一個跑得起勁。姜平身心都受著煎熬,他肚子餓了,還被文鴻山親得喘不上氣,連空氣都和他過不去,難得的流星雨也不看了,眼神黏在文鴻山身上,脖子上全是對方留下的痕跡,癢得讓人心猿意馬的。“我只許了一個愿望。”文鴻山把人按在躺椅上,逼迫著姜平要看他的眼睛,語氣虔誠得仿佛在對他的神明述說。“我請求它們,永遠不要讓我失去姜平。”☆、現實姜平覺得是文鴻山像是變了一個人,變成一個更讓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的人。文鴻山低下頭親他的時候,還能嘗到眼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