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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傷口,任他扯著,小心的扶住他,眼里都是淚光,他道:“師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沒什么對不起,爹說得對,不能怪你……”吳子安許是沒了力氣,他的聲音緩下來,“小時候,我對你說過那樣的話,這么多年,我一直耿耿于懷,我、我……”以吳子安的性子,服軟認錯的話平日里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大概他知道自己生命將盡,憋在心里多年的心事,在這最后的時刻,閥門打開,終于決了堤。茯苓再也忍不住,眼淚涌出來,他點頭啞聲道:“我知道,我明白,我從來沒有怪過師兄?!?/br>“說了不準哭。”吳子安的手顫抖著,費了好大的功夫,他才從懷里摸出一物來,沾了血的墜子,露出一點瑩瑩的綠光。是一塊成色極好的、祖母綠的翡翠。茯苓驚愕道:“這是師父的刀穗……”“我費了好大的力氣……咳咳,才弄回來的……”吳子安把這枚翡翠墜子放在茯苓手里,“好好收著,聽見沒?”茯苓悲慟大哭:“聽見了,師兄你再撐一下,我一定想辦法帶你下山……”吳子安偏過頭,靠在身后的石壁上,聲音越來越微弱:“我這輩子沒和你……沒和你說過什么好話,下輩子再說吧……”吳子安的頭垂下來,徹底沒了聲音。茯苓握著那枚刀鞘,把它掛在自己的刀柄上,黑玉制成的龍頭吐出一枚翠珠,茯苓小心的把吳子安放下,讓他安靜的躺在石頭上,身后一陣響動,章庭生已經到了。本來茯苓帶著必死的信念,現在卻不能死了,師兄為他擋了劍,不是讓他去送死的。“我師父、師娘、師兄,都是很好的人,”茯苓站起身,眼中盡是血色,“我爹娘、jiejie,也從未害過人,為什么……為什么你這種人還好好活著?”血滲入龍牙刀中,刀刃漆黑,刀鋒輕顫,風聲中似乎帶著低沉的龍吟。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廣,日月不得不行,萬物不得不昌!“你這種人不下地獄,天理難容!”龍牙刀帶著無盡的仇恨迎風而來,那沉重的刀刃此刻真正化為游龍,掙脫了桎梏,墨色的刀身周身煞氣,在空中來去自如,章庭生急忙以劍抵擋。但此時茯苓已經不再與他內力相抗,刀鋒一轉,又是一刀劈開。這一刻,茯苓真正感覺到手中的龍牙刀,完完全全的融入他的骨rou里,與他心脈相連。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人與刀合二為一,出刀的刀客,就是一把刃。夫昭昭生于冥冥,有倫生于無形,人即為刀,刀便脫離了死物,不再只是銅鐵鑄就的器物,是刀非刀,有刃即無刃。無聲、無影、無刃。剎那間,茯苓感覺茅塞頓開,渾身一震,仿佛脫骨洗髓,身上的傷痛半分也察覺不到,他手握龍牙刀,身形如鬼魅般出現,刀法變幻莫測,刀鋒凝重卻敏捷,失傳多年的,終于在今日重現江湖!寒光閃過,龍牙刀斬斷了章庭生的左臂,章庭生捂住殘臂,難以置信的后退,滿臉驚恐:“不可能,你今年才十八……你不可戰勝我!”“沒有什么不可能,有些人生來就不凡,”茯苓提著刀,一步一步靠近他,“你做不到的事,一輩子也做不到。”茯苓揮刀劈去,鮮血噴出來,章庭生瞪著眼睛,待茯苓拔出刀,他失去了支撐,往后栽倒,血流得石頭上到處都是,龍牙刀上卻依舊干干凈凈。日頭西斜,天邊的霞光萬丈,照在丹xue峰上,給石壁鍍上一層金光,似乎要將天地間所有黑暗掃除,一如十年前那血色的噩夢,一如三千多個難以安睡的日夜,仇恨與隱忍,在今日,在這同樣火紅的霞光里結束。茯苓迎著霞光抬頭,眼淚無聲的落下來,他攥緊脖子上的長命鎖,閉上眼,感覺到光照到他的臉上,融入血與淚之中。十年了。他終于可以給他們一個交代了。茯苓深吸一口氣,抬腿將章庭生的尸體踢下石峰,摔得四分五裂,接著從石峰上一躍而下,用刀指著章庭生的尸體,朗聲道:“都看好了!章庭生尸體發黑,這就是他偷練邪功、勾結通天教的證據!”丹xue峰下一片嘩然。“章庭生就算該死,你又為何要殺流云四賢的其他三人?”說話的人正是槐山派掌門槐韓斌,他帶著槐山派的弟子站在丹xue峰下,提劍指向茯苓,“無論如何,你都是紅陽教余孽,今日我要替元光報仇!”茯苓道:“我殺流云四賢,因為他們該死!十年前他們害死了我的至親!”“信口雌黃!你分明就是殺人成性,休想狡辯!”除了槐山派弟子之外,還有潼南派的弟子,廖海昌道:“我父親與你無冤無仇,你有為何殺他?”茯苓皺眉:“我未曾殺過你父親。”韓斌冷笑一聲,道:“和他還有什么好說的?趁他今日受了傷,我等便結果了他,也為江湖除去大患!”“你們人多,我說不過你們,”茯苓凜然道,“但天地可鑒,我茯苓發誓,從未做過害人之事,我問心無愧,如有半句假話,我定不得好死!”張發財和王有錢齊聲道:“我們可以作證!”“你們是一丘之貉!”韓斌冷冷道,“況且你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得好死!”廖海昌喊道:“還等什么?殺了他!”數千人手握利劍,圍了上來,這里的許多人,別說茯苓不認識,根本連見都沒見過,可是他們的眼里卻露出厭惡和恨意,沖上來想要茯苓的性命。方才與章庭生一戰,盡管茯苓突破了的最后一重,但他畢竟消耗太大,身上還有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以一敵千。頭頂的夕陽依舊紅得發紫,茯苓握著龍牙刀,身后是萬丈深淵。他突然輕笑一聲,搖搖頭,本來以為今日還能回去,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要讓他被這些人殺,他寧愿自己跳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死在荒郊野外,也好過死在旁人的劍刃下,尸體被人踐踏、唾棄。張發財和王有錢見狀,抽出盤纏鞭和方孔刀,急切的望趕過來。“別過來!”茯苓喊道,“記住你們答應我的事!”兩人腳步一頓,只見茯苓收了刀,轉身往山崖邊上走,山風吹著他的衣擺,銀色的黃泉花火紅冶艷,他的臉上云淡風輕,嘴角沾了點血,更襯得他皮膚白皙。“本來以為還能回去見他,罷了……”茯苓抬起頭看了看天,突然彎起眼睛笑了,眉間心上那點不舍,全化在了山風里。“茯苓!”顏燭趕到之時,那身著黑衣,一身血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