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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我真的是反派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4

分卷閱讀24

    香時間,終于來到一座山下。

山腳下有一片廢墟,看得出先前是一座大宅子,如今只剩下黑黢黢的房梁骨架,歪歪倒倒,搖搖欲墜。

碎瓦斷木遍地都是,木頭上生了青苔,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兩只老鴉偶爾在樹上啞啞叫兩聲。

宅子旁邊不遠是一片銀杏林,冬日里光禿禿的枝丫不復存在,如今已經(jīng)枝繁葉茂,一片青翠。

謝慚英從大門跨入,門邊斜插在地里的兩塊斷匾完全被苔蘚覆蓋,已經(jīng)看不見上面的字跡。

沿著已經(jīng)無法分辨的回廊徐徐往前,齊膝高的雜草淹沒了路徑,但謝慚英卻能精準地找到方向。穿過前院,到得中堂,他停了下來,從左至右細細打量了一遍,似乎他看見的并不是滿目荒蕪,而仍然是以前那座華麗精致的宅子。

旁邊的廂房里有丫鬟小廝進進出出,院子里的石板路上正有一個老仆在清掃落葉,房頂上停了兩只喜鵲。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在廊道上奔跑,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后面小廝氣喘吁吁地追著他:“少爺,慢點!”

右邊院子里幾個護衛(wèi)正在練武,日頭曬得他們滿臉汗水。

一個美婦人走出來靠在門邊,向廊道上的少年招手,語氣慈和:“阿英,餓了沒有,屋里有點心,綠豆湯喝不喝?”

過了一會兒,謝慚英繼續(xù)往前,到了后院,穿過花園,來到一間燒塌了的小屋。他把酒放在地上,踢開兩根黢黑的木頭,俯身去搬動一張燒得面目全非的竹榻。

竹榻并不重,但謝慚英放佛搬得很吃力。謝小壯上前搭手,謝慚英推開了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將竹榻掀到一邊,露出地上一塊漆黑的木板,木板上連著一個生滿鐵銹的圓環(huán)。

他伸手去拉圓環(huán),手有些顫抖。拉開木板之后,底下是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謝小壯以為他要下去,卻見他只是盯著那個洞口發(fā)呆,過了好一會兒才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笑聲。

“公子?”謝小壯小心翼翼地喚了他一聲。

謝慚英沒有應,但像是終于回過神來,提起酒壺坐在已經(jīng)不能稱作門的門邊,背對著那個洞口,揭開蓋子,仰頭灌了一氣。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眉頭擰成一團,顯然喝不慣這酒。從喉頭到胃里燒得火辣辣的。

以前在滄浪山的時候,也只是逢年過節(jié)喝一點,他酒量不好,喝了一杯臉蛋就紅撲撲的,腦袋也發(fā)暈。這個時候寧拂衣就會抱他去睡覺,他習慣性地揪住寧拂衣的袖子,翻個身就能睡著,乖得不得了。

但現(xiàn)在,咳嗽過后,謝慚英滿臉通紅,卻再次提起酒壺,又是一大口喝進去。這一次他開始習慣。

謝小壯不再打擾他,坐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見他眼里沒有任何情緒,平靜,淡然,如同一個過客,只是到這邊歇一歇腳,喝一杯清酒。

喝完一壺,他揭了另一壺的蓋子,仍舊大口大口喝下去。終于是醉了,手上拿不穩(wěn),酒壺摔在地上,沒有碎,咕嚕咕嚕滾了好遠,隱沒在雜草叢里失了蹤影。

草叢里已經(jīng)開了野花,在風中輕輕搖動。

謝慚英于是呆呆地盯著那一叢野花,雙手抱膝,下巴擱在膝頭,腦袋隨著那花左右搖動,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哼著不知名的調(diào)子。

夕陽西斜,橘黃的陽光透過殘垣斷壁的縫隙透進來,打在謝慚英臉上,將那清俊的眉眼變得柔和。

身后的影子因著斷木殘片折成幾段,看不出原本的形狀。

不知過了多久,謝慚英終于站起身來,腳下卻不穩(wěn),搖搖晃晃想走去院子,腳下兩步臺階卻踏了個空,整個人向前撲去。

他摔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謝小壯將他扶起,溫聲道:“我們回鎮(zhèn)子里去。”

謝慚英搖搖頭,直起身子掃視了一圈四周,指著一個方向道:“我的房間,在那邊。”

謝小壯不再說話,將他抱起來,朝著那個方向走去,在一片荒蕪中隱約分辨出一間屋子來,走進去,卻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于是他讓謝慚英扶著一根木頭站好,自己在地上清出一片空地來,而后鋪上路上買的薄褥,拉著謝慚英讓他躺上去,道:“睡吧。”

謝慚英一只手揪住他的袖子,沖他笑笑:“師兄。”

這是他第一次醉酒后說話。

謝小壯沒有說我不是你師兄,你認錯了,而是應了一聲。

于是謝慚英繼續(xù)道:“我好想他們。”

謝小壯點點頭,道:“我知道,睡吧。”

謝慚英閉上眼,太陽完全落下山頭,在深青色天空中長庚星閃爍的微光里,他睡著了。

謝小壯生了一堆火,后半夜的時候滅了,只余點點火星。

謝慚英是被一陣孩子的啼哭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在火星明滅的光中看見謝小壯正好睜開眼睛,豎起一根指頭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出聲。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響,緊接著是大聲的咒罵:“媽的,吵死了,有吃的沒,給那小崽子喂點,這么哭下去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有人答道:“我們吃的都是干糧,這小崽子死活不肯吃,我有什么辦法。要我說抓他來也不頂用,殺了完事兒。”

“你懂什么?沒這個崽子在手,那姓張的能束手就擒?他邀了那么多江湖好手去助陣,多一重保險總是好的。”

“哼,請再多的人又如何?咱們總有法子。這一回,要叫他家里雞犬不留。”那人惡狠狠說完,似乎猛地拍了那孩子一巴掌,“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擰斷你的脖子!”

孩子似乎真的被震懾住,哭聲低了下去,但不一會兒又漸漸響亮起來。

謝慚英也被這哭聲吵得頭疼,但繼而開始興奮起來。聽那些人的對話,他們是要拿這孩子去威脅一個姓張的人。這正是惡人才會做的事,絕不能被別人搶了先。

他沖謝小壯招招手,低聲在他耳邊道:“你會哄孩子嗎?”

謝小壯:“……”

明白了謝慚英的意思后,即便不會哄孩子的謝小壯仍然硬著頭皮道:“大概會吧。”

謝慚英滿意地點頭,覺得這個仆從真是十分劃算,不用花錢,還什么事都會干。

兩人于是循著哭聲找過去,見一群七八個人在花園里生了一堆火,各自靠在院子里燒得半焦的樹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大概對孩子的哭聲已經(jīng)麻木了,一個兩歲大的小娃娃被扔在一邊。小娃娃胖乎乎的,臉蛋白嫩,和謝小壯差不多。身上穿的是質(zhì)地良好的緞子,顯然出身富貴人家。

孩子仰躺在地上,四肢揮舞著,正哭得撕心裂肺,眼淚和口水糊了滿臉。謝小壯看了兩眼那小孩,忽然眼帶笑意盯著謝慚英看。

謝慚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謝小壯按下心底那個“公子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