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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臉了,就一個國字臉匡著毫無特色的五官。有錢嗎?好像倒是挺有錢,富三代嘛,自己沒有多大的本事,卻整天樂呵呵的。他當時想,比起他爸,真的差遠了。沒他爸帥,沒他爸有本事。真不知道曲泠梧看上他什么?所以,當時周知跟著曲泠梧來接人,笑呵呵想要幫他拿行李,他眼神都沒給周知一個。周知也沒有生氣,跟在他身后,幫他開車門什么的。而現在和曲泠梧大大小小一家人接觸久了,突然也就有點明白曲泠梧看上周知什么了。周知真的是一個很溫和的男人,脾氣很好,生活上也是一個很有情趣的人,愛好很多。像現在,特別認真地在和夏灼battle,絲毫也沒有放水的意思。是很用心生活,也很懂生活的人。夏灼和周知挺合得來,每次看到他都周叔叔前周叔叔后叫得很甜。每次背后都對林延熠說,我真的挺喜歡你周叔叔的,我覺得我以后大概就和他差不多,規規矩矩上上班,下班后玩玩樂高打打游戲釣釣魚什么的。林延熠當時聽他說后,笑著問了一句,養老生活嗎?而夏灼卻認真點了點頭,不挺好的嗎?“嗯,你開心就好。”林延熠當時是這樣回他的。林延熠現在對周知其實也沒什么意見,以前沒意見是因為無所謂,現在沒意見是因為周書的確算得上一個很好的大叔了。特別是,他之前當著全家出柜的時候,所有人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中,唯有周知的反應挺讓他意外。是的,在蘇瑾容去世沒多久,他就當著全家的面出柜了。那段時間夏灼生活過得一團糟卻還在強行扮好,他看在心里也難受在心里。那也是一個周五,夏灼和他一起回家,走到單元樓下后就笑著和他揮手說再見。林延熠看著他,想說的話哽在脖子里,情緒還沒有醞釀好,夏灼卻轉頭走了,愿走越遠,也沒有一點兒像以前一樣回頭看看的意思。林延熠心煩意亂,拎著書包也沒有急著回家。就在小區胡亂逛,走到靠近小區人工湖那里,就看到了夏灼。夏灼沒有回家他一點也不意外。他之前想,小哭包沒準躲在哪里偷偷哭呢。所以,他看到夏灼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時,心里還浮起了那么一絲輕松。他想,能哭就好,哪怕是背著他哭。可他站在旁邊灌木林等了好久,夏灼那邊卻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他只等來了一聲嘆息。嘆息輕飄飄的,很快就沒有了蹤影。夏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湖邊。站得離湖很近很近,只要往前再踏一步,整個人都會掉下去。但,夏灼只是站著,任風把他的T恤吹得鼓鼓的,也只是靜靜站著,一口一口吸著煙。林延熠就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他覺得自己抓不到夏灼了。夏灼很輕,輕到風都帶走。夏灼很重,重到一頭栽進湖里就會一沉到底似的。他將手握著緊緊的,重心前傾,一次又一次想要上前,又一次又一次退縮,就像當初在醫院得知蘇瑾容生病的那一步一樣,始終沒有邁出去。他討厭未知,討厭失控,討厭一切發生在眼前,他卻無法對結果做出精準判斷的事。他知道自己的同理心太弱,他無法安慰任何人。所以,在一次次看見夏灼需要安慰的時候,給不出任何反應。他只能裝作不知道。他只能站在灌木林,陪著夏灼吹風,直到光影落了,天空暗了,夏灼走了。他跟在夏灼身后,看他回家,看他進門前在門口鏡子處,擠了一次又一次的笑。他也只能看著,他對自己無可奈何。最后他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家,家里亮堂堂的一片。回來的路上,連燈光都是昏暗的,突然被照亮,他覺得有點不適應。卻不知自己的眼角紅了一片,整個人卻裹了一層水汽。曲泠梧看著他,嘴角的笑容卻凝固了。片刻后,才輕輕地問了一句:“小熠怎么啦?”聲音不大,卻還是讓一屋子的人投來關切的眼光。每個人的眼里都好像有火,是那種最溫暖的火。林延熠看著一雙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抿著嘴手里的拳頭越捏越緊。叛逆突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碎眼前這一片的溫馨——他不想讓自己現在好過。也害怕自己之后難過。林延熠輕輕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把拎著的書包甩到鞋柜上,不緊不慢地踏著拖鞋走到了客廳。客廳里有他姥姥姥爺,有周知還有周時書,曲泠梧也坐了過來。和他有關系的人坐滿了一廳。“我說個事兒,”林延熠隨意地占了茶幾的一角,“我談戀愛了,”他摸了摸鼻子,“對象是個男的,”說完好像還怕別人理解不了一樣,“嗯,就是我是個同性戀的意思。”說完就把頭一偏,平靜地將目光抬起來,和每個人對視——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請對我失望吧。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永遠不會滿足你們期待的人。客廳一片沉寂,林延熠也靜靜地等待著爆發。爆發卻遲遲沒有來臨,沒有一個人說話,連曲泠梧也只是無聲張了張嘴。誰都沒想到,第一個說話的人是周書。周書把桌子一拍,咧嘴笑了一下:“小兔崽子很酷啊,”然后沖他挑了挑眉,“公開早戀啊。”林延熠聞言毫不掩飾地沖他翻了個白眼,心想,何止公開早戀,我都公開出柜了啊。而周書看他翻了白眼,好像更高興了,還興奮地拍了拍曲泠梧的肩膀:“你看小熠沖我翻白眼了!我是家里第一個解鎖兒子翻白眼的人,我請求組織獎勵啊!”而曲泠梧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什么一樣:“就你會說話?”但是屋子的氣氛的確緩過來了。曲泠梧也不再欲言又止:“小熠,你都想清楚了嗎?那個……”“想清楚了。”林延熠不耐煩地搶過話頭。可曲泠梧卻不再像之前一樣,在林延熠出聲以后就停止談話,她沖林延熠搖了搖頭:“我知道很多時候我都只能當一個‘被告知者‘,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沒有干涉你做決定的權利。”曲泠梧從沙發上下來一只膝蓋落地,靠近了林延熠身邊,雙手拉過林延熠的手,“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干涉你,只是想讓你想清楚。”說著又站了起來,摸著林延熠的頭:“異性戀也好,同性戀也罷。你今天的坦白都是一時興起的,所以我有充分理由懷疑你根本沒有想清楚。”她頓了頓,“如果你想清楚了,就該知道公開早戀和公開出柜是一件大事,需要精心策劃。”說到這里,她還輕輕笑了笑:“你爸爸當年這點上就比你做得好,我們高中在一起后,他先拉我去他家給他補課,給他父母建立了好的印象。后來嘛……好像每一步都沒怎么出錯,可我和你爸還是沒走到最后。”“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好好經營。”林延熠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