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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個易碎品,被霍瞿庭護在掌心,家里的傭人連走動都不會太大聲,因為霍瞿庭怕會吵到他。而與之相反的是,叫他半死不活就容易太多。十年的努力,只需要八天就可以撼動基石。辛荷顯然一直是在等他,門打開以后,他的眼睛就亮起來,叫了聲:“哥哥!”雖然在藥物作用下聲音很低,但不影響語氣雀躍。霍瞿庭才慢慢走近,鐘擇在他身后將房門關上。最近這幾天,鐘擇在辛荷面前出現的頻率大大增加,做的最多的一個動作竟然是關門。再見他的臉,讓辛荷有些想吐。霍瞿庭在霍芳年坐過的位置上坐下,他的視線克制地掠過辛荷床頭的那疊化驗報告,看向眼神殷切的辛荷:“感覺怎么樣?”“很難受。”辛荷的眼眶馬上就紅起來,他像終于找到了歸處,連日的委屈有了發泄的對象,怕霍瞿庭不會心疼一樣,仔細描述自己的不適,“晚上也睡不好,心臟很疼,他們還給我吃很多奇怪的藥,抽了好多次血。”“這都是必須要做的檢查。”霍瞿庭好像沒看到他伸出來想要抱的手臂,垂眼道,“爺爺沒跟你說嗎?你都這么大了,不是聽不懂大人的話。”辛荷突然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霍瞿庭又道:“別人的話你不聽,哥說的話你聽不聽?”辛荷小聲道:“我聽。”“那你就乖一點,配合醫生。”霍瞿庭嚴肅又冷硬道,“好好吃藥,好好休息,這樣不管是對你,還是你外公都好,”辛荷躺在床上,兩個眼睛里有層潤潤的光,微微上挑著看他,抓著被子的手往上拽了點,蓋住自己的下巴。好像一只要藏起來的小動物,半晌,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霍瞿庭放軟語氣,但也依然嚴肅地道:“嗯是什么意思?”辛荷道:“我知道了,我聽你的話。”霍瞿庭滿意道:“早該這樣。電話里哭哭啼啼,我以為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辛荷紅著眼說:“要我一個腎,難道還不算大事嗎?”霍瞿庭道:“那是給你的親外公,再說,難道你就準備眼睜睜看著他病死?”辛荷的眼淚慢慢從眼眶里掉出來,滑過鼻梁,最后鉆進白色的枕頭布料,他單薄的身體縮在浸滿消毒水味道的白色薄被下,吸著鼻子無聲地哭。霍瞿庭就湊近些,又哄他:“別怕,到手術之前,這段時間哥都陪著你。”鐘擇剛要說話,霍瞿庭又握住剛才辛荷伸出來、像要討他一個擁抱但又收回去的手,問他:“今天吃飯沒有?”辛荷從不對他撒謊,搖了搖頭,霍瞿庭的眼神就嚴肅起來:“已經下午五點鐘,誰教你的一整天不吃飯?照這樣下去,還怎么做手術?”辛荷說不出話,霍瞿庭就回頭看向鐘擇,鐘擇馬上說:“這是他們照顧不周,我馬上去安排。”病房門再次關上的同時,霍瞿庭立刻起身,彎腰攬著辛荷的背將他揉到懷里。辛荷也在同時迎上去,緊緊將他抱住。霍瞿庭摟著他,胸腔里心如擂鼓,感覺自己根本察覺不到辛荷的心跳,所以只能越貼越緊,去探查、去感受。又恍惚覺得辛荷纏在他頸項上的兩條胳膊細得過分,好似纏綿卻易斷的海草。懷里的溫度和熱度全都淺淡,兩人之間的羈絆說深也淺,好像只要有一秒鐘他沒有拼盡全力,這點牽掛就會斷裂。細細的哭聲逐漸變得清晰可聞,霍瞿庭最見不得辛荷露出一分難受的神情,遑論是流著淚的樣子,他心如刀絞,額角脹痛,摟著辛荷的手臂要拼命克制,才能不那么用力。因為辛荷遭受的這八天八夜的飛來橫禍,在回港的飛機上,他自責到幾乎嘔血。良久,他低下頭,重而慢地吻過辛荷微濕的鬢角,又去吻他發紅的眼眶和撲簌簌掉出來的淚,握著辛荷臉的手在發抖,像怕捏碎他,又怕護不住他。“不怕。”他啞聲說,“剛才說讓你好好休息的話要記住,其他的你都不怕,有哥在,小荷就什么都不怕,好不好?”“你相信我,我只讓你怕這一次,以后肯定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小荷,你信我。”辛荷紅著眼睛點頭,他被嚇得不輕,只想待在霍瞿庭的懷抱里。霍瞿庭也拼命抱緊他,熱燙而不含任何情欲意味的親吻繼續重又緩慢地落在他臉頰上,大手在辛荷后頸揉搓,像安撫一只受驚的幼貓,用盡所有的方法。可時間終究有限,鐘擇很快就回來了。他看了眼把頭蒙在被子里的辛荷,對背對病床站著在看化驗報告的霍瞿庭道:“少爺,馬上就有人送吃的東西過來,咱們也可以走了。”“好。”霍瞿庭隨手放下化驗單,回頭對著辛荷說,“小荷,哥走了,你好好吃飯。”辛荷在被子里“嗯”了聲,很輕的聲音,只有霍瞿庭聽得出來,他又在哭。他攥緊拳頭,面色平靜地出了病房,電梯下行時,鐘擇欲言又止,霍瞿庭道:“你說。”“您剛才說,最近都不回倫敦……”鐘擇道,“我怕霍生會……”霍瞿庭道:“我會自己跟爺爺說。”鐘擇道:“但是……”“我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張嘴?”霍瞿庭平淡的眼神掃過去,鐘擇先是一愣,接著立刻低下頭,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少爺,我沒有那種意思……”“滾吧,別再跟著我。”說完,霍瞿庭就走出電梯,沒再上鐘擇的車,在路邊隨手攔了輛的士,揚長而去。他在霍宅自己的房間里給霍芳年打電話,將近三年沒有回來住過,房間里一切陳設都沒變化,只是多了很多辛荷的東西。看來他周末回家,大多數時間都是睡在霍瞿庭的房間。霍瞿庭走到床邊,隨手拿起一本琴譜翻看,電話通了,他直接說:“爺爺,鐘擇跟您講過了吧,最近我都留在香港,陪他做完手術。”霍芳年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還是心軟。”“爺爺,人不是一天長大的,難道您不覺得,我照顧他十年,今天說叫他去死就叫他去死,不聞不問才可怕嗎?”霍芳年好像是很低地笑了聲,拿一把渾濁的聲音道:“反正我管不了你,隨你去吧。”霍瞿庭的指尖輕輕撫過琴譜上辛荷做的筆記,握著手機的那只手卻用力到發白。“謝謝爺爺。”他說。霍芳年隨口叮囑他要上心學業,還破例問了句他自己的生意的情況。“我會自己看著辦的。”霍瞿庭說,“倫敦還有合伙人在,而且已經接觸了那么久,風投沒理由只因為我不到場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