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不過現在是他路小磊。

路小磊慢悠悠地給自己盛了一碗蛋花湯，自顧自喝著，半點沒理會路霜華的表演。

賀老頭為難地看著自己碗里綠油油的一堆，又看了看桌上紅艷艷的一盆，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那個……偶爾吃一下也是可以的嘛，路小姐也不要太嚴格了。”

面無表情地喝完湯，路小磊又毫不客氣地把筷子伸向了那盆油光水滑的大肘子，輕輕一戳，燉得軟爛Q彈的皮就跟著破開，露出里面帶著汁水的瘦rou。

已經燉入味的香料味混合著鮮美的rou味噴涌而出，一塊連皮帶rou晶瑩剔透的肘子就這么吸溜進了路小磊的嘴里。

賀老頭咽了一口唾沫。

楚笑嘴邊帶著淡淡的笑意，眉眼藏在升騰起來的蒸汽里。

路霜華維持著甜美的微笑夾了一筷子水煮魚，剛剛嘗了一口就驚呼一聲，同時劇烈咳嗽起來，轉身沖進客廳，一邊抱著自己的水杯猛灌水。

好一會路霜華的咳嗽才停下來，漂亮的杏眼里蓄滿了淚水，眼眶都紅了，看起來格外惹人憐。

可惜一桌子男士，只有楚笑極為紳士地遞了一張紙巾，可連美人的指尖都沒碰一下就收了回來，之后再也沒正眼看過她。

路霜華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那盆魚：“這……這水煮魚……”

“是洋蔥，我放了洋蔥。”路小磊一臉食神附體，感覺分分鐘能黯然銷魂。

路霜華：“……”

“騙你呢，手一滑，辣椒放多了，楚公子不是要辣嗎？”路小磊扭頭看了一眼楚笑，笑容可掬：“保證重辣，回頭痔瘡犯了我可以介紹幾位醫生給你。”

楚笑也笑瞇瞇地看過去：“看樣子路少很有經驗。”

路小磊：“不不不，我這種人只配吃油膩膩的肘子，吃什么水煮魚，也不知道誰點的。”

點菜的某人笑而不語。

路霜華此時終于從令人窒息的辣感之中緩了過來，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重新找回端方的儀態，扭頭對路小磊道：“水煮魚特點是香辣，香味才是重點，這樣一味加辣，反倒失去了特色，哥哥你也太不小心了一點。”

楚笑含著笑解圍：“沒關系，我挺喜歡的。”

路小磊繼續面無表情地吃菜，沒理她。

等到路霜華第三次挑他菜毛病的時候，他白眼已經快翻到天上去了。

“呀，rou餡是外面的小販剁的嗎？怎么還有骨頭，這要是賀大爺吃進去卡到了怎么辦，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說完從自己碗里的丸子里挑出一塊……米粒大的軟骨出來。

路霜華立刻換上一副息事寧人的姿態：“哥哥平日里可能吃家里廚子的菜吃慣了，少有自己做，做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大家可千萬別見怪。”

“嗯？”抱著肘子啃得一嘴油的賀老頭抬起頭，顯得很茫然。

路霜華見賀老頭根本沒聽她在說什么，貝齒一咬，又想開口：“這……”

路小磊嘆口氣，“啪”一聲重重將筷子摔在了桌上。

路霜華瞬間被聲音嚇到，一時沒有出聲，呆呆看著路小磊。

“想吃飯就閉嘴，不想吃麻溜滾回路家去！”路小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自己嘴邊的菜汁。

“哥哥，你這是，在趕我走？”路霜華瞬間眼眶就紅了，大大的杏眼里淚花已經蓄勢待發。

“怎么？老子買的菜，老子做的飯，還不能讓你大小姐閉嘴了？食不言寢不語從小沒學過嗎？要我手把手教？”路小磊腰挺得筆直，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字字鏗鏘。

“可是做得不好至少得讓人說吧……”路霜華一臉委屈，路小磊知道她就是在等他發火好讓自己在楚笑和賀老頭面前裝委屈。

路小磊冷笑：“那真是不好意思，老子這就聽不得一句不好，你愛吃吃，不愛吃滾蛋！要嫌不好？廚房有火你有手，自己做去！老子沒工夫伺候你。”

“可是你還罵我，哥哥怎么可以當著人罵meimei呢……”路霜華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受傷，看起來又像是尋常meimei朝兄長撒嬌的樣子。

“老子不愛罵女人，但是不妨礙我教訓自己親meimei。”路小磊理直氣壯。

女主怎么了？只要是我妹我都照教訓不誤。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默默吃菜的楚笑：“你吃不吃？”

楚笑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魚頭，十分老實點頭：“吃啊。”

再回頭看賀老頭，媽的，趁著剛剛路小磊手撕親妹的空檔，半個肘子都進了這老家伙的肚子。

所以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再漂亮的美人都敵不過一碗能吃進肚子里的肘子。

最后再看向路霜華：“那你呢？還吃嗎？meimei？”

路霜華這下徹底老實了，看著路小磊心有余悸，訕訕地開口：“那就吃……吧，哥哥我錯了。”

路霜華果然聰明，知道順著臺階下了，最后還給人一種剛剛只是兄妹日常拌嘴的感覺。

“那你就閉嘴，少叨叨。”路小磊冷哼，說完重新坐下，順手拿起一杯茶灌了下去。

剛灌下去就覺得滿喉嚨像是火燒一樣，嘴里的東西滾辣辣一下子就進了肚子。

——這好像是賀老頭放在自己左手邊的杯子。

“咳咳咳……賀大爺，你喝的這是什么啊？”

賀老頭樂呵呵開口道：“你送的花雕啊。”

路小磊滿臉不可思議：“我今天開了車的。”

賀老頭：“沒關系，讓小楚開車送你嘛，你正好陪我喝一杯。”

楚笑在一邊適時地插入進來：“我倒是樂意效勞。”

路小磊瞪他一眼：“你為什么不喝。”

“我過敏啊。”楚笑滿臉恰到好處的遺憾。

我可去你的吧。

路小磊一點不怕喝酒，從前在他爸公司里跑銷售熟悉業務的時候，沒少在酒桌上拼命，酒量可說千杯不醉。

看到老頭已經忙不迭幫自己把酒都給倒上了，路小磊只好認命和賀老頭喝了起來。

賀老頭酒品不錯，只是兩杯黃湯下肚之后話更多了，動不動就跟他談自己的想當年，叨叨起來沒完沒了。

這整個房子里都是賀老頭的回憶，隨便一樣小東西背后都有它的故事。

“這房子還是我跟孩他媽剛結婚時候單位分的，孩子也是在這屋子里出生的，從前孩他媽就跟小路你一樣，愛在廚房轉悠，每次下班回來看到廚房有人，我就覺得特安心。”賀老頭說完，一邊用筷子敲打著杯盞，一邊哼了一首鄉曲，哼了一半，實在想不起來了，只好又喝了一口酒。

路小磊慢慢啜著自己杯子里剩的半杯酒，臉上一團紅霞，更襯得膚色勝雪，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像含著冬日初化的雪水，他沖賀老頭道：“可人都走了，咱總得往前看吧？”

賀老頭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