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找到的——資金范圍內(nèi)最好的，他們以Acappel的形式做了幾個試聽版，較為緊張的片段選用快拍鋼琴曲配合中提琴。銀裴秋聽了總覺得心里發(fā)慌，這樣本還算滿意，但關(guān)掉音樂，他老是覺得有些許不安。

接下來幾天后期制作也沒出什么錯兒，合上音樂就差不多進入尾聲，能出成片了。銀裴秋給每個主演都發(fā)了一份兒導(dǎo)演剪輯版，他累得有些恍惚，把車開回門頭溝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賣了房。可他的精力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把車開回新家，正當(dāng)銀裴秋想靠在車上睡了，卻聽到有人敲了敲窗。他勉強睜開眼睛，謝應(yīng)也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秋哥兒，找周老師吵架來啦？”

“地址在……導(dǎo)航里，幫我開個車。”

“我cao，這就睡著了？幾個菜啊？”

這送個人吧，講究一個送佛送到西。謝應(yīng)扛豬rou似的把銀裴秋搬進電梯，沖鄰居笑了笑，按下17樓的鈕。他從銀裴秋兜里摸出一串鑰匙，每一把都掏出來對著鎖眼兒試了試，倒數(shù)第二把終于打開了防盜門：“唉，所以買啥新房？這不是有現(xiàn)成的嗎？”

等胡楊錄完歌出來，他才看到謝應(yīng)的消息：一張銀裴秋躺自家床上的照片兒，配字兒還說讓胡楊換個密碼鎖。他盯著手機屏快盯成一個斗雞眼兒了，見周白陶到處轉(zhuǎn)著叫自己，趕緊腳底抹油溜出公司。那感覺就像偷偷摸摸背著爹媽出去跟男朋友約會，胡楊遮不住臉上那點兒興奮勁兒，帶子往懷里一揣就開跑。

他還沒看過成片，胡楊坐出租上就忍不住把這帶子拿出來摸來摸去。他回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當(dāng)年有個大學(xué)生給孤兒院買了三袋蘋果。胡楊第一個沖上去提，那漂亮jiejie就選了個最紅最大的給他。那蘋果他舍不得吃，每晚睡前拿來舔一舔，饞的發(fā)慌了就咬破果皮嘬嘬果汁兒，最后放爛的時候整個蘋果都沒塊好皮兒。

司機大哥從后視鏡里瞄了一眼：“啥玩意兒那么寶貝啊小兄弟？”

胡楊趕忙把帶子揣回懷里，拉下帽檐笑了笑：“電影兒，好東西。”

“懂了懂了。”

“害，你懂什么？”

“不就是跟女朋友一塊兒看的嘛。”

“也差不多。”

第一次跟銀裴秋看電影，居然不是靈異片，還是自己演的片子。胡楊關(guān)上門就好笑，他笑得下巴都合不上，扶著門框蹲在地上笑得喘不過氣。等回神兒記起銀裴秋還在睡，他猛地捂住嘴，趕忙脫了鞋往里走，果然銀裴秋還在床上躺著，嘴里絮絮叨叨的：“剪掉……配樂不對！我說了換個顏色！”

“怎么做夢都還在工作？”胡楊握著門把手，最后還是沒進去，“配樂可好了，你好好睡啊。”

他從冰箱里撈了幾罐啤酒，鉆沙發(fā)底下拖出一個藏零食的小袋子，帶子一推，屏幕上就出現(xiàn)了片頭的樣子——先是空殼影視公司，再是幾個小贊助商。總導(dǎo)演銀裴秋，編劇肖華，制片人周白陶，胡楊咬了塊兒薯片，木木地看著屏幕上面的幾個字：領(lǐng)銜主演，胡楊。

從無名無姓的朋友圈男團，一路走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每一天的記憶都歷歷在目，可又那么不真實。

畫面中的男主角叫伊利亞，俄語中和上帝同名，他在來到哈爾濱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大風(fēng)——風(fēng)吹亂了男孩兒半長的頭發(fā)，將護照和現(xiàn)金都吹進了雪地里。胡楊笑得鼻酸，明明畫面的色調(diào)那么明快，一切似乎都是純潔無瑕的白，可誰知道這新雪下面埋的是什么東西呢？

總長116分鐘的電影，胡楊看到一半就已經(jīng)淚眼婆娑。他捏扁啤酒罐，整個人暈乎乎地倒在沙發(fā)上哭。電影里的角色還在嬉鬧，而真正的主角胡楊卻聽不到那些笑聲似的，他只看得見那個風(fēng)雪中隱去的背影——是韓小瑩，還是自己真正的母親？暗紅絨布像一團即將熄滅的火，越升越高的航拍鏡頭讓她逐漸在雪地中“熄滅”。

最后一幕男主角沖到種植場的舊址，在那里脫光了自己的衣服，躺在雪地之中給家人打電話出了柜。那不算是好結(jié)局，東北的冬天確實是會冷死人的。胡楊還記得自己拍完那一幕，喝姜湯喝了好幾天，他摸著手肘上凍瘡留下的淤痕，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日。

“我現(xiàn)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他在殺青宴之后問銀裴秋，“你干嘛把這個角兒拍死？”

“你以為是蒼蠅，說拍死就拍死？”銀裴秋拿著酒杯灌了一大口，“不是我寫的，這個結(jié)尾。”

之后胡楊去醫(yī)院看望了肖華，那人還是歪歪斜斜躺在病床上，可旁邊多了個胡楊不認識的人。他穿一套灰調(diào)粉色西裝，五官相比銀裴秋都還凌厲些，見胡楊從外邊兒進來，兩人緊扣著的雙手才松開。肖華撐著身體坐起來，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寄星，這是胡楊，秋哥的……愛人。這是李寄星李導(dǎo)演，不怎么在國內(nèi)活動，你應(yīng)該沒有印象。”

他都來不及算江行云頭上是不是戴了綠帽，李寄星就拉起肖華的手親了一下。他只沖胡楊輕輕點頭，離開時又吻了吻肖華蒼白的臉頰：“對不起，我來晚了。”

那一定又是一個胡楊不知道的故事，但他沒興趣知道。胡楊坐在肖華身邊，沒等自己開口問，肖華便解釋說：“結(jié)局那一幕，我看了很滿意……秋哥說你不喜歡這個結(jié)局，但是對于我來說，這大概也是我的一種渴求。”

沒有容身之所的男孩兒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在一切開始的地方選擇了結(jié)束：“或許我的一生在某個節(jié)點出了錯，那么……我也希望在出錯的地方，為我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他不能再回到美國了，宗教家庭不能接受他的原始本能，可是，在國內(nèi)，他本該是一個妓女的孩子。胡楊，對不起，你的經(jīng)歷如果放在我身上，我可能早就死了。”

“死在風(fēng)雪交加的夜里嗎？”胡楊撓了撓手臂，“如果沒有遇到銀裴秋，我會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嗎？”

肖華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低下頭喃喃道：“你知道圈子里，很多人沒有資源的……他們都會靠身體去置換資源，或許這就是葬身之地，那就是漫無止境的霜雪。”他抬起充滿血絲的眼睛，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胡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愿意原諒一個害過你的人嗎？”

“我原諒過。”

節(jié)目炒作風(fēng)波之后胡楊還是原諒了潘雨櫻，甚至在活動后臺還跟這姑娘打了聲招呼；他拜托羅清華找到了在片場當(dāng)助理的張苗苗，沒讓人拒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