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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傷心,讓我多尷尬,別人以為我怎么欺負你了。”嚴奚如拉他來陽臺上清醒,“樓建軍比我穩重也比我有經驗很多,我離開之后的普外的分組更加精細劃分,你也有更多主刀的機會。再不行你就認他做老大,我沒什么意見。”“我老大就你一個。”江簡咬著牙抹眼淚,哭得夸張,“老大,你都沒教完呢,就把我先扔下了。”嚴奚如知道他愛鉆牛角尖:“這一個月的手術,有一大半都是你主刀的,你還覺得是因為我在旁邊看著才有底氣。但江簡,你考主治考主刀,我都沒有真的幫到你什么。你最開始喊我一句老師我也不敢應,因為我從來不敢說能教會你些什么,但能遇到你這樣天真熱忱的同事,是我的幸運。”他又笑著說:“其實當時,是我直接問方光明要的你。在早些年幾乎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刻,多謝你帶給我橫沖直撞的熱情。”江簡醉醺醺的,后半句最重要的都沒聽情,終于止住眼淚:“老大,我舍不得你。”嚴奚如無奈:“大男人脆弱成這樣,我還怎么敢把俞訪云托付給你。”對面抽噎一下:“知道了,會照顧好你的師侄的。”“他聰明得很,輪不著你照顧,我自己也會照顧。”江簡傻乎乎的:“那要托付什么?”嚴奚如將笑容收斂:“只是想告訴你,我也有人可以托付。”江簡一瞬就明白了,睜大雙眼,掩鼻干啼也成了喜極而泣,豎起大拇指:“……老大,你真的很行!”俞訪云這天在家默默觀察,這人已經收拾了一晚上的行李,箱子仍是亂糟糟的,終于忍不住。“衣服別和毛巾堆在一起,會捂出霉花的。折瀧那兒潮得很,多帶點干燥劑。”說著就要上手來替他打理,嚴奚如按住這手:“我就是值班的時候要在那醫院住兩天,又不是真要去那里過日子。”這倒提醒了俞訪云,“對了,還有值班室要換的床單,我去給你找個新的。”嚴奚如直接折了膝蓋把人抱起來,俞訪云瞬間嚇得縮起手腳,被端著送出了臥室。“你去忙你的好嗎,等下又弄到三更半夜的不肯和我睡覺,這比什么床單毛巾的糟心多了。”等他收拾完出來,見到俞訪云正在伏案專注寫字。以為這豆蔻看什么專業書,嚴奚如悄無聲息湊近一看,竟然在一筆一劃地練著字帖……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的,背著自己已經認認真真摹到了后半本。師叔冒出一句:“光這樣寫不行的。”俞訪云嚇得一哆嗦,紙都戳破。嚴奚如笑著握上他的手指,一同沿著那紅色框架描摹。豆蔻忍不住嘟囔:“……這樣寫更不行。”筆下摹的是一句,“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正映師叔心間事。這個姿勢多像他們初遇那回,嚴奚如貼在俞訪云的身后握住了這只手。自己的雙手都在水里泡得冰涼,但一傍上他,心便溫暖。即使沒看清相貌,不知曉名字,這瞬間的感受歷久彌新。如今這個人,依然可以掛在天邊皎皎,也能揣進手心融化霜雪。墨跡湮透紙張,書和鋼筆一起擠到桌沿。嚴奚如坐到桌面上,垂下長腿,抬手摘了俞訪云鼻梁上的眼鏡:“看見陸弛章那張照片了嗎?之后要是過年的排班有空閑,我們就一起去那里看看。”俞訪云眼神倏一下亮了,可又失望:“可是離過年還有好久。”嚴奚如刮刮他的鼻梁,笑道:“不久,咻一下就過去了。”俞訪云卻是想了一想,認真說:“但我想要過得慢一些。我們這樣的工作,計劃趕不上變化,誰都不能保證沒有意外,順遂無虞。但在相伴的每一天,我希望時間都過得慢一些,這樣,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也會久一些。”聽他說些幼稚胡話,嚴奚如仍舊笑著哄道:“好,我陪你,做什么都慢一些。”然后他俯下身,用嘴唇描摹這人的眼角眉梢,畫出遠山青黛,勾手一共云雨。最磨蹭的壽壽慢慢探出頭,望了一眼桌上重疊在一起身影,又慢吞吞縮回了自己的殼。俞訪云靠在這人穩妥的肩上,瞥見青色一角。壽壽有它堅硬的殼,嚴奚如的懷抱也成了自己的殼,都得困在這個殼里才能安穩。他們重逢的時候,剛好遇見秋天的尾巴,陪伴著走過整個肅清的冬日,再牽著他的手踏進春天,轉眼熬過處暑,又待白露。和他將四時都走過,四季都成詩。之后的天氣開始涼爽起來,晨霜漸重。俞訪云這日下班回家,順手買了斤核桃。床頭抽屜現在堆滿了嚴奚如的雜物,早就替代了原先的儲藏,這些只是拿去打核桃露。嚴主任擱置的文章亟待發表,最近熬夜趕工修改,廢鈍多日的腦子倏拉拉運轉,需要補充能量。又因為嚴奚如新官上任諸事繁忙,有時遇到熬夜大手術,一夜都趕不及回家。住在一起卻好幾天見不著面也是常態,襯得俞訪云都悠閑起來。他有時間照著菜譜學習,再難吃也要練習,總不能天天指望樓下鄰居多煮一鍋飯。兩個人在一起,都不會燒飯真是個問題,至少沈蔚舟覺得是個大問題。俞訪云翻了本,好好認一認丕藍……嚴奚如愛吃的是丕藍燉排骨,可是他買錯好幾回,第一步嘗試就邁不出去。剛篤定著這次總不再是蘿卜了,就接到電話,是瀧山醫院嚴奚如的同事打來。“喂你好?嚴主任說他要是失去意識了,就打這個電話。”嚴主任平時下了手術臺就跑,根本抓不到人,終于在今日被強行拖上酒桌。俞訪云無奈,開車去接他。車停在折瀧的路邊,有人叩窗,俞訪云打開門,見到他中毒進瀧山急診那回的值班醫生。“你是來接嚴主任的嗎?他們還在里面,我去喊一下他。”“沒事,不用。我在外面等他。”俞訪云靠在車上等人,此時秋氣正濃,好多人沿街散步。他跟著抬頭瞧見那一彎勾月,才想起今天是七夕。不知過了多久,人群喧嘩。嚴奚如殘留酒氣,攬著俞訪云的肩,步伐搖晃,仍是不肯上車,擺脫了同事就要拽著他離開。俞訪云想他真是醉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與自己親昵,回頭卻看見那年輕醫生和邊上幾個人毫不避諱地與自己揮手告別。忽然才明白,也許讓嚴奚如堅持來折瀧,除了廖思君還有自己的原因。——他知自己臉皮薄,會被閑言掣肘,也會被偏見傷害。那些流言蜚語說得多了,總有人相信,想要一直在一起,就無法時時刻刻在一起。離開桐山,那里關于兩人的閑言碎語也漸漸消失,沒人再會關心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