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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的孩子安分。季凜沒說話,坐在那看著爐火,繼續發呆。開學那天是元宵節。季凜下午才返校。在凌勝那邊得知,說鄭漫不住校了。畢竟他家新房子買得很近,住校哪有在自己家舒服?季凜嗯了一聲,沒再談論。這季節天黑得早。六點多時,路燈都已經陸陸續續亮起來了。鄭漫從籃球場經過時,季凜似有所察覺,轉過頭,就看到了路燈下拉長的,孤單的影子。鄭漫踩著樟樹的影子,和地上的樹葉。沙沙作響。他聽見籃球場那邊傳來的聲音。球在地上砰砰響,投進籃筐是干脆利落的一聲,還有人在笑著喊季凜,說怎么我們季凜季帥哥也有出現這么大失誤的cao作的情況?鄭漫低著頭,快步往前走。他走到光亮處的時候,才有人認出他。李孟看著他過去了,才小聲喊季凜:“凜哥,你倆咋回事啊?”季凜一直看著他走遠,聽到這話,茫然回過頭:“嗯?”他啊了一聲,搖頭:“沒什么。”說是這么說,整個人像是蒙上了一層灰似的,沒了生氣。吳弘博連忙給他挽尊,說其實也很常見,人長大了,就慢慢地,會跟曾經熟悉的一切告別。人,事,物。沒有什么一直停留在那,永恒不變的。凌勝很有感觸,說他也是。“我家之前養了一只土狗,跟我關系可好了,我蹲坑都帶著它,要不是我爸媽不允許,我都想抱著它睡。”可是最后還是走散了。“我十幾天沒回去,再回家的時候,就得知,它被我爸燉成了火鍋。”凌勝嘆氣。想了想,又道:“不過味道還挺好。”陶文軒無語:“你竟然吃得下去。”“我吃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是狗rou啊!更不知道這是我養的那只狗,吃完我問我媽狗去哪了,想給它喂骨頭,才知道我吃的就是我家狗。”凌勝現在想起還有些難受:“我哭了一晚上,還被我爸打了,說我在家哭喪,不吉利。”這小可憐樣,惹得大家不由得去安慰他。幾人都在那講著自己的事。小時候喜歡吃的零食,后來沒得買了,沒準零食廠都已經倒閉了。曾經愛看的漫畫,都完結了,有種自己的童年也跟著它完結的感覺,還挺讓人悵然若失的。小時候最喜歡玩的游戲,現在可以玩了,卻再也沒玩過了。總覺得,不是那個味了。成長嘛,就是這樣,一邊走,一邊掉。有些東西撿的起來,有些撿不起來了。有些你會因為再也撿不起來而難過,還有一些,你甚至都沒發現它掉了。過了很久很久,忽然想起來,才發現早就不見了。而也曾被你珍重得不得了過的東西,現在卻覺得“丟了就丟了吧”。這種事誰說得清楚?有人來,有人走。有人你以為會是永恒,卻走著走著就不見了。季凜沉默地聽著他們說話,運球,上籃。他躍起來,抓著籃筐,將球拍進去。籃球從筐中落下,砰砰的,彈得好遠。季凜盯著它,松手,落下來。心里卻在想。可我還是喜歡啊。只是不可以了。不想被他討厭。或者說,不想讓他產生不舒服的感覺。喜歡是藏不住的。如果我的喜歡,會讓他覺得惡心的話……我總得做出選擇。可還是喜歡。眼睛不由自主的追逐他的身影。他出現的時候,就算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移開,也還是會發現,自己的神全分到他身上。不僅僅因為喜歡。也因為習慣了。那么多年了。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一起共享喜怒哀樂。可是還是要結束了。哪有那么容易釋懷啊?季凜站在那,身影被燈光拉得好遠好遠。幾人說著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及至沒有。他們看著季凜的背影,有些不安和擔憂。鄭漫新家離學校不太遠。坐公交十來分鐘就到了。家樓下有個粥店,做的香菇瘦rou粥特別香。他早晨的時候,會過去買一碗粥,喝完再去學校。爸爸mama原本打算住過來。但一是附近沒熟人,不習慣。二則是鄭風萚轉學很麻煩,這邊的學校不收他。想要找關系,也不太好找。爸爸mama商量了一下,就跟鄭漫說,還是回家住。至于他,住校或者住家里都可以,隨他。mama還建議說讓他把季凜也喊過來,兩人一塊住,也好有個照應。說小凜在,她也放心。鄭漫拒絕了。但mama并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又去找季凜mama說了一遍。季凜mama當然也是說不用了。但是兒子最近看起來有些沉默寡言到讓人擔心,便想著是不是因為漫漫不住宿舍了,哥兒倆關系淡了,所以搞得兒子有些郁郁不樂。就跟季凜說,問他怎么想。“其實你住過去也好,和漫漫一起在家學習,還清靜些。你要是愿意搬過去呢,跟你鄭叔叔他們也沒什么好客氣的,到時候我會給你鄭叔叔他們住宿費。你看怎么樣?”季凜搖頭,說不用了。他說自己在學校住就挺好。季凜他媽又把季凜的回答跟鄭漫mama說了。之后再傳到鄭漫這。鄭漫聽了,點頭,嗯了一聲,沒說話了。他就一個人上學,放學,在家生火做飯。他有時候,會看著爐子上的高壓鍋,在那呲呲的冒著氣,發呆。這房子太空了。也不光房子太空。他整個心都太空了。空蕩蕩地,一個針掉下去,都能聽到聲音,在回響。未來是什么樣呢?是無窮無盡的,這樣的日子嗎?他設想自己的未來。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沒人可以交談,沒人可以說話,沒有人陪伴。太可怕了。要習慣啊。習慣了可能就好了吧?現在就是習慣了有人陪伴,習慣了有人可以依賴,有人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隨時逗自己開心,才會覺得沒人陪伴那么難熬。但早晚有一天會習慣孤單的吧?他陷在沙發里,抱著自己的膝蓋,看電影里的小女孩開口問:“人生總是如此艱難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如此。”鄭漫無聲的隨著男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