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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沒轍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0

分卷閱讀100

    “說過。”張淙看著他,很想再吻一次毛巾——你說過,我記得。

“話說出來怎么都漂亮。”晏江何嘆氣。

張淙直起身子,他得稍微離晏江何遠一些才行:“醫院經常有這種事吧,每次你都會這么難過嗎?”

“會啊。”晏江何沒什么不能認的。

“那得多難受。”張淙頓了頓,說,“總覺得醫院這種事情經常有,做醫生的都要習慣了。”

“你說的什么天方夜譚,這怎么可能習慣呢。”晏江何用手抓住毛巾,閉著眼睛順勢擦了一把臉。

張淙:“……”

晏江何用毛巾把臉蹭了個遍。

晏江何認真道:“醫院的確常見生老病死,醫生也必須拎得清,不可以一蹶不振,不然怎么拿手術刀?”

晏江何:“承受能力必須有,但不等于習慣,更不可能看淡。尤其做醫生,要特別重視生死。醫生要是對‘死活’感到麻木,那多可怕,還穿什么白大褂。”

“嗯。我知道。”張淙輕悠悠看著晏江何。

他知道。晏江何就是這樣的人。晏江何每一次呼吸都是灼熱的,能燒到張淙的心尖去。

晏江何輕輕笑了下:“其實沒事。我緩一緩就好。這就像個必須的固定流程,例如我今天必須要吃飯睡覺一樣,不能沒有。不吃飯不睡覺活不成人,而不走這個流程,我也做不來醫生。”

晏江何扭頭看張淙,說了一堆心里疏通不少,他彎起眼睛,想調節氣氛,故意逗張淙:“怎么,擔心你哥了?”

“……”張淙唇間動了動,揣度過半晌,最后只能合上嘴巴,不形于色地應了聲,“嗯。”

晏江何愣了愣,眼角的笑意倏得加深,他嘖嘖稱奇:“小兔崽子良心什么形狀的?長多大了?幾斤幾兩?可了不得了。”

張淙沒搭理他,轉身去廚房,低低撂下一句:“我去盛湯。”

晏江何心情舒轉,毛病又起來,對著張淙的背影扯淡:“哎,還不讓說了?男人的臉皮兒不能這么薄。”

晏江何又將手里的毛巾扔去茶幾,轉手去擺弄晏美瞳,他小聲叨咕:“行啊,還知道心疼我了,沒白費這么大勁養活。”

他一波無賴流氓耍弄完,揪著晏美瞳耳朵輕輕揉。揉得小玩意拱脖子撅屁股,腿都跟著趔趄。

張淙在廚房面對一鍋香噴噴的冬瓜湯定神。定了半天沒什么作用,最后拎一只海碗從水龍頭接了滿滿一碗冷水,他也不怕鬧肚子,揚起頭不干不凈就給自己灌滿胃袋,呼吸道一陣冰涼,終于滅了心頭火。

晏江何,他怎么就那么能逼人發瘋呢?張淙這條命,或早或晚要載他掌心里去。

日子一天一天劃拉,張淙揣著心思,悄無聲息地開枝散葉。“放棄”這種念頭,他連星點的小尖兒都不可能摸到。老老實實把晏江何當成“哥”純粹是無稽之談,再加上晏江何從早到黑不知檢點,兜張淙眼珠子里瞎晃蕩犯各樣,更是叫他那情根結實,摧起苗子便如同阪上走丸,勢如破竹。

張淙這一學期堪稱脫胎換骨,神似好學生的標桿典范,鬧得他先前那些潑皮黑料仿若是妖魔化成他的臉作祟。

他每天按時上下學,聽講認真,作業寫得兢兢業業,該去畫室去畫室,該去Azure打工就打工,該學車學車。不能更省心,業已成為一名德智體美,勤勞乖巧,全方位發展的優秀高中生。

更過分的是,家里照舊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條,甚至更加得心應手。晏江何儼然徹底淪為一個只會上班的“廢柴”。最直觀的表現,周平楠上周要往家里送新鮮蜂蜜,竟直接打了張淙的電話,且順便還做出一大碗糖醋排骨送貨。

對自己親媽的叛變,晏江何沒臉反駁,他只能在張淙眼前舔面子:“你行啊張淙淙,什么時候收買的人心?”

張淙錯過視線,沒應他這胡言亂語,倒是從包里掏出了一張成績單遞給晏江何。

“哎呦。”晏江何趕緊接過成績單瞅,這一瞅他樂呵上。張淙期末考試,理科總成績排在全年級第六。

“厲害啊。”晏江何嘖嘖,又把成績單翻來覆去看一趟。他這人分事兒,大多時間還算淡泊,有稀罕情況卻可能輕腚子。

比如此時,晏江何兩根手指頭夾著張淙的成績單扇呼,又用腳尖去頂晏美瞳的鼻子。

晏美瞳掐細腔滋哇哼唧,晏江何便和上,夸獎道:“我這是撿了個寶啊。手巧就算了,又是個學霸。”

張淙眼中翻不動光,嘴邊抿住一抹笑不肯放,沒什么表情道:“昨天其實是家長會,你上班太忙了,我就沒叫你,成績單現在給你看。”

“家長會?”晏江何愣了,伸腳掌將晏美瞳的腦瓜推一邊兒,“你怎么沒跟我說過啊?”

他是粗心大意,沒養過孩子,也懶得琢磨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是怎么被養的。張淙再開學都高三了,期末考完,學校若不胡扯咧歪一通,校門口的牌匾都掛不住。

晏江何心里突然硌楞出個念頭:“幾乎從來沒什么人給張淙開過家長會吧?”

張淙看晏江何一眼:“不是說了你工作忙么。”

“我工作忙你也得告訴我啊。”晏江何瞪著他,忽而有些不滿。

“……”張淙皺下眉,“也沒什么大事,我跟班主任說了一下,她就同意了。”

也是,張淙成績單長成這模樣,他平日又批得一身“好人”皮,班主任哪知道他本來是個什么王八乏貨。不來開家長會也沒什么。

張淙又說:“你前天夜班,昨天下午還去醫院看病人,哪有時間開家長會。”

晏江何:“……”

張淙沒耍心眼,他是真不樂意讓晏江何去開家長會。有那時間,張淙巴不得晏江何在家睡覺。折騰來折騰去,看著心疼。

晏江何一直都知道張淙跟這年紀的普通少年不一樣。不論是經歷,還是心思,張淙都要深刻得多。他從小到大分秒都在被拔苗助長,他的心性要暗沉一些。他要格外懂事。

只有軟鴨絨里包著的孩子才精通任性,可以順應天性拈輕做事。

張淙從來沒有過。

晏江何又低頭看手里的成績單,再去瞄一眼地面。地上干干凈凈,張淙今兒個剛拖完地,連晏美瞳一根白毛估計都捉不著。

“……”晏江何難得有了點愧疚心思。是他把人拐了回來,非要人家喊聲“哥”,實際上這“哥”當的還真不像話。

但晏江何這人孬,良心也就到此為止。他沒再多慚愧半秒,扭臉朝張淙笑笑:“哥帶你吃頓好的吧,想吃什么隨便說,今晚就不用做飯了。”

瞅瞅,這人能混賬到什么地步。晏江何做出的補償就是帶張淙吃一頓,完了還要加一句“今晚就不用做飯了。”鬧得好像做飯喂他這碼事,是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