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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何峻凌不想自己說話太生硬,又解釋了一下,“我身上不干凈?!?/br>“是不是我闖禍了……”“不是,楊爍,你不要多想,是我自己的問題?!奔婋s的思緒被人打斷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避免他被泥沼吞沒。他強打起精神,打開水龍頭沖了把臉,再沖洗池子:“老毛病了,可能是最近工作壓力比較大?!?/br>楊爍也不走,就這樣默默等在他身后,直到聽見水燒開。等他倒了水回來,何峻凌還是那個姿勢伏在洗手臺上,水龍頭嘩嘩開著。楊爍定定神,感受了一下玻璃杯的水溫,又貼在臉上試了試,確定水溫合適后才伸手關掉龍頭,托著肩膀把人扶起來。對上了一張迷茫無措的、被恐懼擊潰的臉。那張臉停了幾秒反應過來,慌忙抹去臉上的水痕:“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真的是給你添麻煩了,都是我的問題……”“何醫生,”楊爍打斷他沒有邏輯的話,把玻璃杯放在洗手臺上,“沒關系,站不住就靠著我?!?/br>他雖然油嘴滑舌的,卻不太知道應該怎么安慰人,腦子里比劃了半天也不能多憋出一個詞。何峻凌抓住他的肩膀借力,逐漸安靜下來,但還是發抖。“你別哭,”楊爍護住那具發抖的身體,“吃點東西,胃才會舒服?!彼婧尉栊奶?,為自己之前的幼稚行為后悔。自己之前想方設法糾纏他,竟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真實情緒。何峻凌已經說不出話了。楊爍架起他一邊胳膊:“去沙發上靠一會兒,我去燒點粥之類的?!?/br>氣力終于耗竭了,肢體的力氣,頭腦的力氣,都耗竭了。何峻凌沒有再拒絕楊爍的照顧,像個木偶一樣靠在沙發上,乖乖吃了點粥墊墊胃,沉沉睡去。楊爍幫他躺好蓋上被子,在沙發前蹲下來看他。原來他睡著時是這樣的。何峻凌五官長得很好看,細密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薄唇略微濕潤,鼻頭尖尖的,讓人想要伸手點一下。楊爍最喜歡他眼角那條細細的笑紋。也不是那么完美,他眼圈發青,鼻梁根部留下一個眼鏡腳的壓痕,胡茬已經冒了頭。楊爍屏住呼吸湊近,看人沒醒,又往前挪了一點,近得他都看對眼了。工作原因,精神有些異常的人楊爍也沒少見,何峻凌今天這樣多半是抑郁發作,而自己就是那條導火索。楊爍心生悔意,他承認,他就是不要臉,只想要點溫暖,看何峻凌長得好看、脾氣好、不會拒絕人,就腆著臉往上湊,得寸進尺。這會兒也一樣在得寸進尺,他已經能感覺到何峻凌臉上細細的汗毛,再近一點點就要親上去了。在今天之前,楊爍對何峻凌只停留在想象,沒有想過真的去追他。現在卻有了更加接近他的欲望。他不敢親,把頭縮回來,舔了舔嘴唇。何峻凌對他的態度太明顯了,楊爍雖然對其中緣由完全摸不著頭腦,至少能感受到。他往前,他只會躲。何峻凌不會攻擊別人,自己靠得太近,他會產生內向攻擊的情緒,就像今天這樣痛苦。該怎么辦呢。楊爍腦子里開始重播各種細節,陷入了思慮。十四九點鐘,何峻凌的鬧鐘響了,先吵醒了楊爍。楊爍希望何峻凌能多睡一會,順手劃掉鬧鐘,結果屏幕上接連跳出來七八個未接來電,消息一條一條冒個不停。他怕錯過什么重要的事情,決定叫醒他。不料何峻凌已經醒了,一睜眼正好看見楊爍拿著他的手機。楊爍感受到背后熾熱的目光,做賊心虛,嘿嘿干笑兩聲,把手機還給他。何峻凌身上已經看不出昨夜的樣子了,只是眼睛腫。他揉揉眼睛,看清楚時間后果斷從沙發上爬起來,心情似乎還不錯。楊爍問:“何醫生,你是要去見女兒吧?”“嗯,”何峻凌沒有否認,“羊羊今天上午上畫畫課,我去接她和她mama。”“啪”一聲,楊爍聽見自己心里的醋壇子打翻了。“楊爍?”“楊爍?”“嗯?”談話間何峻凌已經把周遭弄亂的東西都整理好,略微躬身:“昨天的事對不起,等我回來以后,會好好解釋的?!?/br>“沒事兒,”楊爍小聲說,“何醫生?!?/br>“嗯?”“記得拿鑰匙?!?/br>何峻凌笑了,大概是想起要去見寶貝女兒,笑容中充滿了活力。“不過最好別拿,住到我這里來算了?!?/br>“胡說八道什么呢,”何峻凌戴上眼鏡,“你不是周末要去買東西嗎?要不要我把你捎到哪里?”“你怎么還記得這個啊?!睏顮q那時根本是隨口胡說的,就是找借口約人出去。“不去了?”“去!得去!”何峻凌看了眼時間:“好,我現在去單位拿鑰匙,回去收拾一下。九點——三十五樓下見。”說完幾乎是小跑著消失了。楊爍才不是去買東西的。憑著職業嗅覺和他對這個城市的熟悉,楊爍準確地說了一個離何峻凌接女兒不過幾百米的地方。他給自己找借口:作為一名合格的刑警,就應當居安思危,時常磨練自己的偵察技術。“到了。”楊爍拉了拉車門,裝傻耍賴:“我打不開車門。”“把那個紅色的按下去再拉?!?/br>“這樣?按不動嘛。”“豎著按——算了,”何峻凌手在空中劃了半個圈,探過身去替楊爍打開,順手在楊爍腿上撐了一下,“這樣,下次就記住了。”沒記住,也記不住。何峻凌手涼,隔著牛仔褲傳來的一陣涼意讓楊爍亂了呼吸。車內空間狹小,一時間兩人離得過近。他早上洗過的頭發還沒干透,濕濕涼涼的,楊爍分不清那種清冷的氣息來自于早春的雨,還是何峻凌身上的。出神時何峻凌已經坐回了駕駛座:“不好意思,可能要讓你自己回去了。春寒料峭,當心著涼?!?/br>“您也是,今天下雨,當心點。”楊爍把領子一拉,走進如絲如霧的春雨。何峻凌眼角的笑意隨著楊爍一起消失了。他把左手的手指收起來,捏成一個空心拳,想要保存手掌殘留的那一點暖意。哪里留得住呢?他自嘲地笑笑,攤開手放在脖子上,自身的溫度把那一點溫暖蓋住了。少年宮門口等著接孩子地家長不少,何峻凌在車隊中看見了打著傘等待的白雅薇。“小薇,進車里等?!?/br>白雅薇還是像以前那樣,收起傘坐進副駕駛,傘往腳邊一扔,順手把遮光板拉下來,對著小鏡子理理頭發。“有一段時間不見了,辛苦你一個人帶著羊羊?!?/br>“以前也差不多是我一個人帶?!卑籽呸卑琢怂谎?,本想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