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一座玫瑰莊園我也義不容辭。

“你說。”

晏朝雨眉眼彎彎，俊朗的面容染上了計謀得逞的笑意：“你要常來看它。”

這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上要求，就算他不說，我也會這樣做。

于是我一口應下來。

第17章

一個上午的時光匆匆流淌而過，我不想回去和幾十個人關在一個教室同今天的數學作業較勁。

但我也不想回家。

在晏朝雨說他要送我回家時，我拒絕了。

我打算去市立圖書館，在那里消磨掉從現在到晚上放學時的時間。

晏朝雨坐在車里，我把手藏在長長的校服袖口下，他放下車窗，“記得早點回去。”

和相遇時的話一樣。

我點頭說了聲再見。

本以為對話就到此結束了，誰知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低下頭望向他。

“你常來看它，也順便看看我，好嗎？”

晏朝雨像一只低頭等待撫摸的狼王，雖然在族群里風光無限，但此刻卸去所有面具，只期盼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也像在討要一個禮物。

我忽然意識到他為什么要提出那樣一個要求。

我的理解能力不好，字里行間只能讀出“想見你”這個意思，于是炸裂開來的欣喜灑滿了整個宇宙。

可他不知道，這對我而言才是一份禮物，是不遂人愿的命運頭一次展露它對我的寵幸。

我乖乖說了聲好。

我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要求，像個無法忍受食物香氣最終跳入陷阱的獵物，一切都順理成章。

直到他的車消失在下一個路口前，我都沒有離開，陪伴我的只有汽車尾氣和輪胎摩擦地面揚起的灰塵，我才驚覺原來自己呆站了這么久。

今天圖書館內的人并不多，找了幾本漫畫，來到熟悉的位置坐下翻看。光線爬上窗臺，吻過我的手指，延伸至更遠的桌子另一端。

這本漫畫講的是少女和失落神明的故事。

少女在臟污的街道盡頭撿到了茫然自失的神明。

沒有在人間生活過的神明對一切都很好奇，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他住進了少女內心的殿堂，但神明終究要回到天上去，最終他們在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和彼此告別。

少女目送神明消失在眼前，并和他許下再見的諾言。

開放式結局，但讀者和那個少女都知道，他們不會再見了。

或許她一開始就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他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神明不屬于人間，就算能遇到，也只能相伴須臾。

太陽被林林總總的高樓吞進了肚子里，天幕暗垂，星月探頭。

我看了兩遍，沒有找到他們能夠重逢的蛛絲馬跡，結尾擺在眼前，似一盞不甘心熄滅的燈。

我不由想到了晏朝雨。

夏日限定的相遇，留不住的神明。

我可以在西城的夏天遇到很多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但要遇見他，需要用所有的運氣和上帝做交易。

所以我原諒之前所有的壞運氣。

打開手機，何紀發的消息彈得我看不過來，基本都是在問我人去哪了。

我回復他時說了下事情的大概，他憤憤爆了好幾句粗口，聽到小貓已經在醫院做了緊急處理才稍微平靜下來。得知它有了一個新家，何紀和施可卿都同樣松了一口氣。

第18章

在寵物醫院待了一個星期的小貓終于在出院時暴露了混世魔王的本性，剛能蹦跶了就把醫院鬧得雞飛狗跳。

它身上原本光滑的皮毛因為處理傷口的緣故被剃掉了一部分，現在看起來有點滑稽。

醫生扶著眼鏡委婉地說：“看來沒有留下什么心理陰影。”

小貓依然活潑，它沒把自己的遭遇放在心上，像個沒有煩惱的小傻子。

不過這個小傻子脾氣不太好。

晏朝雨在外面等我，斜靠著車門，一雙長腿展露無遺。我懷疑造物主對他有偏愛的成分，不然為什么在給了他一張仿佛說謊便能成真的臉之后又格外慷慨地贈予了他令人艷羨的身材。

我把裝著小貓的籠子放在了后座，自己坐到了副駕駛，晏朝雨扭頭朝我笑：“你給它起名字了嗎？”

雖然經常和它接觸，但我從沒有把它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因此也沒有給它起名字的打算，晏朝雨忽然問起，我只好搖了搖頭。

“以后它就住在你家了，你起吧。”

晏朝雨看了看后視鏡，堅持道：“你起。”

我說：“它渾身都是白色的，就叫小白吧。”

“沒創意。”晏朝雨給出一個評價。“你自己名字像模像樣的，怎么給貓起名字這么憨。”說完他笑了，低低的嗓音纏得我耳廓麻癢。

“我名字又不是我自己起的。”我想了想，看見路邊的水果店，忽然福至心靈脫口道：“要不叫柚子吧。”

“嗯，為什么是柚子？”晏朝雨笑著問。

“我喜歡吃柚子。”我淡淡道。

“記住了。”晏朝雨眉毛飛揚，眼眸含笑，“不過柚子不是這個季節的水果吧。”

我低低嗯了一聲，因為還要等過一個夏季，我有些難耐。

“要去我家嗎？”晏朝雨在等紅燈的間隙轉頭問我，眼神真摯。

理智告訴我應該拒絕，我們應該回到各自的世界互不打擾，做名副其實的陌生人。

我曾嘲笑飛蛾撞燈，現在自己也撞得鼻青臉腫。

我承認，我不可自持地想要向晏朝雨靠近。

“我買了一些柚子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但不太確定它是不是還需要點別的，你來幫我看看吧。”他沒有在意我微妙的猶豫，說明了邀請我的原因。

我聽見了自己說好。

原則不知道被丟到了哪個深不可測的海溝。

車駛向一個陌生的小區，晏朝雨住的是復式公寓，家里意外地有點凌亂。

晏朝雨拿起搭在沙發上的睡衣，“欸，我一個人住，家里有點亂。”

客廳的落地窗旁放著一個巨大的貓爬架，我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連這都一起買了。又看了看他準備好的其他寵物用品，我感嘆道：“你這買得挺全的。”

“是嗎，”晏朝雨湊過來坐在我旁邊，“我去網上搜了一些，不知道哪些用得著，就都買了。”

這個敗家子。

晏朝雨把柚子放出來，為了防止它舔傷口，它被上戴上了伊麗莎白圈，看起來弱小無助但好笑。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柚子有著本能的戒備，頭微微低下，眼睛四處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柚子。”我朝它招手：“這是你的新家。”

我總覺得柚子知道這是它的名字，在我第一次開口叫的時候它就抬頭看我了。

柚子緩緩靠近我，“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