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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其實沒有什么說話的機會,想起何紀說我安靜,我只是習慣了做一個沒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在這樣的家里沒有存在感或許是一件好事。我看著窗臺上燃燒的煙卷慢慢被黑暗吞沒,有時我并不會抽煙,而只是將它們點燃,吸一口便放在窗臺上任它噬咬自己的身體,直到熄滅。家里唯一的綠植也在我的房間里,總是忘記澆水,卻意外地長得很茂盛。到廚房接了一點水灑在葉片上和泥土里,也難為它遇上我這么個不負責任的人了。從臥室的窗戶望出去,并不能看到什么特別的景致,僅僅只能望見對面樓斑駁的灰白墻壁和樓下堆積雜亂的廢棄物品,但我常常喜歡倚靠在窗邊面對著一成不變的景象度過很多個百無聊賴的午后。周玉瑩敲門叫我,不確定我是不是已經睡著,我給她開了門,她端著一盤西瓜。“渝夏,吃點水果。”她并沒有進來,只是把盤子遞給我。我嗯了一聲便接過來,在我要關上門的時候,周玉瑩說:“小夏,媽知道你一直很聽話,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媽說的。”這是她面對不愿推心置腹的孩子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我說:“早點休息吧。”第7章在他把傘給我后,西城好幾個星期都沒下雨,我一直沒有再用它的機會,更沒有隨身帶傘的習慣。今天的天氣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桌上的試卷已經答完,我沒有檢查試卷的打算。等會兒會下雨吧。可我沒有帶傘。監考老師見我發呆,敲了敲我的課桌,示意我再檢查檢查。我佯裝認真地盯著試卷,實則在放空大腦。潦草的字跡在試卷上顯得有些張揚,從不背古詩文的我在默寫題上作了突兀的留白。刺耳的鈴聲打斷了我畫畫的思路,本想在快要交卷的時候擦掉,但老師草木皆兵地緊盯著每一個試圖東張西望偷偷修改答案的人。我看著作文題目旁邊那朵開得有點破敗的花,放棄了用橡皮將它抹殺的念頭。走出校門的時候一滴冰涼的水珠落在了我的嘴唇上,我抬頭,細針一樣的雨襲向陸地。和那天不一樣,這場雨并不突然,直到我走過了一條街,它才溫吞地潤濕了我的頭發。地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已經有了淺淺的積水,我不走平路,偏要踩進積水里,濺起來的泥點子沾滿了鞋和褲腿,我毫不在意,像和世界作對的拙劣的小伎倆。我曾想過,如果還是那樣一個下雨天,我是不是能在小賣部再次碰到那個人。但我同時也明白能和他站在同一個屋檐下躲避一場大雨只是一個極為不易的巧合。今天周玉瑩回來得很早,江立國也是,他伸手要錢的姿態還是那么不可一世,好像銀行卡里的錢理所應當是他的。周玉瑩說家里存款不多,還要繳房貸,又說了他幾句,讓他不要再出去跟著朱三賭,江立國惱羞成怒狠狠搡了她一把:“老子干什么用得著你來管?把錢給我!”我沖過去扶住媽,皺著眉頭說:“你要賭就花自己的錢,不要來找媽。”江立國恨恨看我,卻又不敢和小時候一樣拿東西砸我,“你媽的錢不是我的?以前我養她的時候你他媽還沒出生。”我懶得和他爭論,徑直回了房間。這個世界上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做父母,可惜父母不是一種職業,它不需要專業的資格證考試,甚至也沒有培訓班。上天給了你什么樣的父母你就要容忍、接納,盡為人子女的孝道,因為血緣是套在身上最大的枷鎖。周玉瑩還是會給他錢,每一次都是,這就像個惡性循環,不知道從哪里開始但仿佛永遠沒有盡頭。我以前以為這是每個普通家庭都會發生的事,后來發現不幸的家庭在這個社會上是占少數的。我好像應該去買彩票,因為我總是遇到小概率事件。第8章發試卷的時候一般成績最好的學生并不關心,因為他們在答題的時候就已經能估量出一個結果了。吊車尾的學生也不在乎,不管題難還是簡單,都不妨礙他們穩居吊車尾的位置。往往成績上不去也下不來的人最關心試卷上的分數。但我卻沒有任何興趣。何紀“啪”地一聲把我的數學卷子拍在了我的課桌上:“你比我高兩分兒,說,是不是背著我熬夜復習了。”我笑著把卷子對折:“滾吧你,我要是熬夜復習了比你可就不止高兩分了。”施可卿高冷吐字:“飄。”上課照例要分析這次考試的成績分布,我百無聊賴地望著窗戶外綠油油的桂花樹,連老師點到了我的名字都沒聽到。施可卿用胳膊肘推了推我:“老師夸你呢。”我緩神看向老師,發現他正一臉欣慰地望著我這個方向,我低頭偷偷問:“夸我什么?”“夸你數學進步了。”施可卿說。我聽見了熟悉的嗤笑聲。趙煬和其他幾個男生坐在最后一排,我們中間隔了二三個同學,趙煬不屑地看著我,一臉鄙夷。我當作沒看到。人活得再小聲也沒有用,只要你存在,就有被攻擊的可能。身為一個異類,就更要有這樣的覺悟。今天體育課輪到我去還器材了,手中拖著一袋子籃球,估摸著從這里到器材室再回到教室的距離,心里想著下節課估計要遲到。我前腳剛進器材室,身后的門就被重重關上了,我轉身看到了趙煬和其他兩個男生不懷好意的眼神。這樣的場景其實并不陌生,他們帶頭針對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比起害怕、委屈、憤怒這樣的情緒,我更多的只是漠然。趙煬笑著靠近我,“江渝夏,這次考試進步了,恭喜你啊。”我平靜地說:“我要回教室了。”本來還了器材再跑回去要趕上在下一節課的上課鈴之前進教室就有點勉強。趙煬伸手捏著我的左肩:“著什么急,聊會兒。”這樣的近距離接觸讓我有種生理性的抗拒,我退后一步:“我們倆沒什么好聊的。”說完便要去開門,他身邊的兩個男生卻先我一步擋在了前面。“喲,脾氣還不小。”其中一個男生嗤笑道。硬碰硬從來不是我的上策,于是我不再試圖離開。“你們想聊什么?”我問。趙煬是這所學校校長的兒子,雖然成績和他的人品一樣爛,但也不妨礙他進入北安上學。你不得不承認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站在城堡里嘲笑著每一個朝這里努力奔跑的人。趙煬的飛揚跋扈在學校是出了名了,被他盯上就意味著你會是很多人避開的存在。關于你的事,不管是真是假,都會成為別人茶余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