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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升官發財在宋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29

分卷閱讀529

    陪坐恐怕也不罕見。

“聽我一句勸。”陸辭深深地嘆了口氣:“要么將你們賣紙的那筆‘公款’原封不動地放回去,將這筆錢的來龍去脈、相關賬目列個仔細,然后再別去碰;要么再派個人去,尋買走舊紙的買家,將舊紙全買回來,放回原處。你們真要飲酒聚會,這筆賬不必東拼西湊,就由我做個東,請你們去樊樓一趟。”

“不必不必。”柳七聽得怔楞,半晌才回過神來,匆忙擺手道:“賣故紙所得的錢,莫說僅得區區數貫,舊時業已奏聞,本院自來支使,且京中他局亦然。不至于真正論罪罷?”

別院亦是如此,真追究的話,也不可能只拿進奏院開刀啊。

而法不責眾,對這種早有舊例的事,哪怕再較真,也不可能似陸辭所言的這般嚴重罷。

“孰輕孰重,哪里是柳兄說了算的?”

對這樣想當然的樂觀說法,陸辭只微微一笑,徑直問道:“柳兄與我,誰為御史?”

柳七本能地一慫,干笑道:“陸大夫,下官明白了。”

第三百二十章

既已應承了陸辭,柳七縱使打心底覺得好友過于謹小慎微,也還是在磨蹭一陣后,硬著頭皮向興致正高的同僚們進行了勸說。

以蘇舜欽為首的館職官員們,乍一聽還以為柳七是在玩笑,跟著打趣一陣后,才得知柳七是正經進行勸解,頓時紛紛露出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來。

在對陸辭為人為官,都頗為欽佩的他們聽來,要將‘膽小怕事’跟常有破格驚人之舉的這位年輕大員聯系起來,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柳兄,”蘇舜欽看了遠處站著等候的陸辭一眼,半信半疑地問道:“若你想拋下我等,隨陸節度另作慶賀,亦是情理之中,大可直說便是,實在不必尋些借口。”

柳七哭笑不得道:“我在正經事上,何時開過玩笑?的確是小饕——攄羽的意思。不過話說回來,他絕非膽小之輩,但機警得很,從不無的放矢。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我真心勸你們還是好好聽從吧。”

若是陸辭只讓他一人不去,他大可隨口編個謊,而不必拿原話相告。

但按照小饕餮的提醒,主持‘私貸官物’一事的蘇舜欽幾人,需立馬做出補救來,他才不得不艱難地開了口。

眾人聽出他口氣中的認真和無奈,不由面面相覷。

只是陸節度身為御史大夫,上任也才不過數日,竟就變得這般畏手畏腳,視彈劾如猛虎,不復往常劍走偏鋒的膽氣,實在叫人失望。

不過,他們心里諸多滋味,面上還是客客氣氣地未顯露。

尤其,陸辭還在旁等著,又到底是叫他們曾很是佩服的人,雖感到頗為掃興,蘇舜欽與友人們商榷幾句,還是決定順了對方的好心提醒,如此照辦了。

好在買走他們舊紙的那商戶還未返家,仍在街上游走叫喝,并未費多大力氣,他們便在于原來賣出價上添了半貫錢的情況下,將那數大摞舊紙給買了回來,重新堆回庫房之中。

原本因清理了堆積如山的舊報,而變得顯得幾分空曠的庫房,重新又變回擁擠了。

“唉,這都算什么事啊!”

史館檢討王洙搬來搬去,大冷天里硬是折騰得一身大汗,不由小聲抱怨了句。

“罷了罷了,”蘇舜欽也很不是滋味,到底勸住他:“做也做了,莫表露出來。”

待他們忙完這些,對這些年輕氣盛的館職人員心里會有的不滿心知肚明的陸辭,便笑著站出來道:“諸位平日待我柳兄親厚,我常從柳兄處有所耳聞。現難得聚上一回,若諸位不嫌,我愿厚顏做這個東,邀諸位往樊樓一聚,不知你們可愿賞光前來?”

他非要做這個潑冷水的惡人,雖主要是為保柳七,但也的確是不想看到這些不知彈劾‘險惡’的大好青年,太早就因不拘小節而折戟。

只是他更清楚,貿然施加于別人頭上的好意,往往不被接受,對他們的‘不領情’,他自是理解居多。

為了不讓聽取了他的建議,而將友人們都勸住的柳七日后難做,陸辭便主動開口相邀,圓他們相聚的本意。

聽陸辭相邀,眾人皆是一愣。

于他們而言,最重要的當然不是陸辭表露出的自掏腰包,請他們上京中最大的酒樓樊樓吃喝的慷慨,而是那毫無大員架子、甚至稱得上熨帖,又透著溫和親熱的語氣。

看著笑瞇瞇的陸辭,再想起剛剛雖依言照辦了、卻滿腹牢sao,不以為然的自己,臉皮頗薄的一干年輕人都莫名生出幾分羞慚來。

……真要說來,這事不論算不算小題大做,都與陸節度全無半分干系。

以陸節度貫來處事的玲瓏心思,仍選擇出口規勸,還不是擔心他們惹上麻煩,才出面做這‘惡人’?

越往深處想,就越覺得自己拿好心當惡報,實在不識好歹。

蘇舜欽微赧道:“下官素慕節度風采,承蒙邀約,已是至幸,豈好讓節度破費?”

他一啟頭,眾人也紛紛客客氣氣地出言表示,對于邀約他們是恭敬不如從命,但讓陸辭破費,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合適的。

“不必多禮。”陸辭親昵地拍了拍柳七的肩頭,莞爾道:“畢竟陸三元薄情,將柳娘子留于京中獨守空閨,竟是長達數年之久。若無諸位開解,柳娘子怕是早殺到邊關去,也就無我這幾年的安生日子了。”

不料陸辭如此風趣,眾人當場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柳七:“……”

以陸辭作節度使、那撇開其他補貼不算,單俸錢就已高達四千貫的祿金,還真不會將邀請十幾個館職官員往樊樓一聚的那點開支放在眼里。

哪怕他們奮力推辭,陸辭還是微微笑著做了這一主張,將滿臉寫著不好意思的一干人領樊樓去了。

因有陸辭這一既是生人、又是大員的在場,原想著痛痛快快放縱一場的館職官們,哪怕明知對方親和得很,不覺多拘束,也免不了較為注意自身形象。

于是往年宴飲上的放浪形骸,這回是半點影子都無;原定要召幾名官妓飲酒陪坐的念頭,更是消散得無影無蹤;就連醉意上頭,吟詩作賦時,也下意識地不亂作輕狂叛逆態,而是起了想讓曾連中三元、名滿京師的陸辭點評的心思,絞盡腦汁,正兒八經地寫些詩作來……

陸辭雖知他們或多或少地因自己的存在,而有所收斂本性,卻未對此做出任何應對來。

他自始至終,只噙著云淡風輕的微笑,以一種放松得近乎慵懶的姿態后斜斜往后傾倚著,一手撐著下頜一側,一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酒盞,既優雅,又從骨子里透著令人挪不開眼的風流。

無人看出這位不時點頭、好似贊同他們一般的陸節度,此時此刻,其實很是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