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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會樂意?反對的人太多了,不但寇準要勸,就連小太子也感到不安,又不忍傷了陸辭顏面,便將人召入自己殿中,好生勸說。陸辭挑明道:“若只求于策論精煉者,何必多此一舉,通過制舉去求?貢舉所納之才,便已足了。科舉難得之才,自是以常法難律不常之人,而豪杰特起者,何屑于于區區題目記誦,明數暗數間求索?”趙禎若有所思。陸辭又道:“此回我所制定的科目,皆與實務相系,或與軍謀相干,又有哪些與論題所出的九經,和扯上干系的?”就如制舉中的水利和農耕兩科,哪兒與九經、和相干了?一昧按照舊制的話,那就意味著這人不但得一口氣交上五十篇,還需過看詳那關,才能赴試。這樣如何能怪應舉者寥寥無幾,招募不得異才?分明是門檻不但設得太高,還打一開始就設錯地方了。所謂制舉,選拔的就該是貢舉難以收攏,或是詩賦策論等方面才能不足,卻在某方面有傲人天資,過人之能的特定人才。還用常規條例進行篩選和拘束的話,選拔出的人才,自然會與貢舉所擇出的大幅重疊。等同于從原本就有能耐在貢舉中取得優異名次的天縱奇才、或是極擅博聞強記者中,挑出寥寥無幾的幾位愿拋棄進士出身意味的錦繡前程、而專研一項的。又能有幾人?趙禎聽到這里,已被說服了大半。唯有一點,讓他始終感到為難,卻不得不說道:“若不設門檻,應舉者過多,資歷良莠不齊,也難辦。”陸辭早有準備,立馬抽出一疊文書,盡是關于他在知汾州時,所設的那八所學院的科設資料:“門檻自然得有。要么是在此類院校中就讀超過三年,且在相關科目中,屢得上次或中上評級者,自動獲取應舉資格;要么是曾在實際建設上有過突出或優異表現者;要么是當地官員舉薦,且拿得出舉薦該人的恰當緣由或相關憑證……方可應考。”這樣的篩選標準,自然離‘完美’還有老遠的距離,也不乏有心者能鉆的空子,但總比一昧地要求交五十篇策論,要來得合理多了。真要說來,在‘看詳’這關要動手腳,可比讓地方官吏肯冒擔連帶職責的風險進行舉薦,要簡單得多。趙禎越聽越覺可行,心情也愈發激蕩:“就如陸秘書監所言!只是這些院校,各地好似還不曾有……”陸辭就等著這話,立馬跟變戲法一樣拿出了提前備下的關于建立院校的花費、以及維持基本開銷所需要的官田大小、種子、或是其他副業的建議書:“臣雖不才,亦整理出一些經驗來,雖需因地制宜,但應可作參考。”在陸辭看來,若真能讓出自這些官學、成績保持優秀的學子們擁有直接參加制舉的資格,從而有了為官的途徑的話,對雙方都會是一個良性循環。制舉能得到穩定的人才供應,說不定就能與貢舉一樣,由‘不定時’轉為‘近定時’舉辦。而類似官學的存在,也因生源和朝廷的看重,而得到了支持和維系。再往深處想,若能讓望子成龍的平民百姓看到將郎君送到這類官學中,通過制舉也有希望得到錦繡前程,而不必一昧依靠貢舉,就能脫出僅為一方低微小吏的限制的話,那對‘偏科’的天才的抑制,可想而知地也能變弱不少了。趙禎看著擺在眼前的那幾疊整合得井然有序的資料,心里百感交集。有震驚,有感動,有欽佩……一時間,竟都說不出話來。他的小夫子,到底為這制舉的改動,花費了多少心思,又預先做了多少準備啊。陸辭見趙禎面色微動,以為還在猶豫,不禁意味深長道:“在‘看詳’這些資料時,需要的人馬將來自各部,可比只靠兩省侍從,要來得專精仔細多了。”當然是掌管各‘科’相關的事務的各部,更有資格言明人才優劣。被損害利益的,是差使被奪的兩省侍從;而獲得新利益的,則是‘二十科’相關的各部人馬。后者所代表的群體,顯然遠遠比前者來到龐大。在得到新利益的是一個更大的團體時,小部分人的憎恨,就難翻出風浪了。陸辭愿意帶著一大群人喝湯,自己也將得到實惠——他推行此事要受的阻力會大為減少,被觸犯利益的兩省侍從,顯然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犯了眾怒了。趙禎好不容易平復心情,認真思忖許久,謹慎回道:“目前只得汾州有此類官學。要在各地創辦,還得費上數月功夫才好,再等三年期滿……怎么說也得等個四年,才能辦制舉吧。”陸辭頷首:“不急。”在這期間,也多的是事要做。不論是出卷人,出卷范圍的選定,還是卷子的批閱,都還得花大量時間去商討,才能最后決定。趙禎雖滿心躍躍欲試,也懂事地不勉強和催促。他深知cao之過急的結果,就只剩將就了。少年人現是躊躇滿志的時候,當然不愿講究。于是趙禎輕輕地嘆了口氣,唯有壓下這點失望之情,專心陸辭討論起建立院校的具體州府,當有哪些了。陸辭對答如流的時候,心里也暗暗地松了口氣。……終于成功將‘剛出貢院、又遭鎖院’的麻煩推到幾年后了。到那時候,他就有更大的把握說服小太子選個更合適的人選去履行這一職責,而不是只逮著自己這一頭羊使勁兒薅。第一百六十六章太子要大肆改動制舉的消息,很快經由有心人的口,傳到了在大內中修身養性不亦說乎的趙恒耳中。他初初聽聞此事時,不免老大不快,連近來與劉娥重修舊好的歡喜,都被沖淡不少。他沉著臉,沖隨侍身邊的林內臣發著牢sao:“六哥好不曉事。中秋那晚,分明還應承得好好的,莫要自作主張,如今才過了幾日,他就故態重萌了。再放任他這般輕率隨性下去,如何擔得起監管國家的責任?”若是讓陸辭聽到趙恒的這番話,怕是要因其的厚顏無恥,而笑出聲來。真要論‘輕率隨性’、‘任性妄為’的話,那一百個趙禎加起來,也比不過一折騰就讓全天下人都被卷入的天書下凡的趙恒的半根指頭。林內臣心念微動。若換作兩年前,他恐怕還要猶豫一會兒,或是兩不相幫。但在親眼目睹官家越發喜怒無常,對朝政的掌控也漸漸淡化,倒是小太子勢不可擋,既有年輕郎君的鋒銳,也有君王該有的沉穩后,林內臣的立場,很快就有了偏移了。不光是他,那些個對風向極其敏感的百官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