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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個不停,像是在催促誰。第一百一十章很快,門被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繞過屏風,停在浴池邊。方潮舟還低頭咬著手臂,余光已經瞥到了一雙靴子。那雙靴子純白,一點裝飾都沒有。他瞅著那雙靴子,松開唇,抬起了頭。來人果然是鐘離越水。相比他的狼狽,鐘離越水衣冠齊楚。只不過鐘離越水的神色似乎也不大好看,長睫低垂,看著水里的他。方潮舟見到鐘離越水,不由松了一口氣,對方是天水宗宗主,想來身上應該有些水系法寶。“師祖,你有水系法寶嗎?能否借給我一些,我日后定會還的。”因為身體的難受,他說話的語氣都有些不穩。鐘離越水聞言,微微轉開臉看向站在屏風處的荼白,荼白看看鐘離越水,又看看水里的方潮舟,半響,它轉身出去了。它一出去,門就合上了。方潮舟一直看著鐘離越水,希望對方能有水系法寶,但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他怔了一下,不由看向門口處。只是視線被屏風所遮,他并看不到門。就在他望著門口方向的時候,他搭在池邊的手被抓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他已經被人強行從水里抱了出來。渾身濕透,水珠打濕地磚,連帶離他近的鐘離越水的衣裳也被他弄濕。方潮舟驚愕地看著抱他出浴池的男人,但很快,他就再度開口,“師祖,你有水系法寶嗎?”脫離了水,他更難受,身體都忍不住發抖。素白面龐上水珠盈盈,烏黑濕發黏在脖頸間,紅色發帶還纏在頭發上,但已經從后腦勺的位置,滑落到發尾,岌岌可危。鐘離越水也看著方潮舟,他抓著方潮舟手臂的手松開,轉而拽住那根紅色發帶,只輕輕一扯,紅色發帶便徹底脫離長發。“水系法寶治標不治本。”鐘離越水低聲道,“藥物已將你識海藤蔓徹底引出,該用其他方法,一次性根治你的病癥。”他將紅色發帶拿到手里,一圈一圈纏在了方潮舟的手腕上。方潮舟怔住了,等發帶綁在他的左手手腕上,他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問了一句,“什么方法?”鐘離越水盯著方潮舟的手腕,方潮舟本就生得白,平時又喜歡偷懶窩著,不愛曬太陽,之前還在山洞里一睡就睡了五年,這些時間,也不過是把他的皮膚顏色從蒼白養得有血色了些,但依舊很白。紅與白纏在一起,衣袖處仍有水珠滴落,“噠”的一聲打在地鉆上。“我來養你體內的藤蔓,它嘗到甜頭,自然會出來,到時候便能徹底誅殺。”鐘離越水說這句話的時候,抬起了眼,他盯著方潮舟,似乎想知道方潮舟會是什么反應。而這話一出,方潮舟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他不僅抽回了手,甚至往后退了退。他坐在地上,手貼著冰冷的地磚,神志因為鐘離越水的那句話清醒了不少。他聽懂了鐘離越水的意思。“不,不行。”方潮舟說完就抿住了唇,他用力地搖了搖頭,轉眸看向浴池,幾乎沒有猶豫,他就準備跳進去,但先一步被人攔住了。鐘離越水先是一把抓住方潮舟,把人拖到跟前,待看到對方眼里的驚恐,他的手卸掉了一半力氣。他眉心擰了擰,又舒展開,極力緩和了語氣,“你體內的藤蔓消除,你的記憶也會回來,方潮舟,我并非不負責之人,今夜之后,你就是我的道侶,我會擇人選一吉日,辦我們的結侶大會。”說到這里,他語氣變得更為慎重,“生同衾,死同槨,方潮舟,我定不會負你。”話落,他勾了下唇,對著方潮舟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鐘離越水顯然很少笑,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眼里還有尷尬,但更多的是認真。而方潮舟聽到這番話,不僅是神情僵硬,連身體都僵硬了,他愣怔了一會,才抖著聲音說:“師祖就算沒有水系法寶,也不要這樣逗我玩,我還是去泡水吧。”他想把手從對方手里抽出來,可抓著他手臂的手一下子用了力,就如今天下午的時候。鐘離越水皺了眉,“我沒有同你說笑,方潮舟。”他微微轉開臉,半響,又重新轉了回來,“若你覺得結道侶這件事尚未考慮好,你還有時間去考慮,今日先治病。”說完,他往方潮舟那邊俯身,但方潮舟卻用沒被抓住的那只手猛地擋住了自己的頭臉。方潮舟以衣袖擋住自己,其實身體已經很難受了,意識也不大清楚了,但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謝謝師祖的好意,但請師祖出去。”鐘離越水動作頓住,他看著抗拒他的方潮舟,臉色不由自主沉了下去,“是因為薛丹融?莫非你真信那只鳥跟你說的蠢話,以為之前你與薛丹融就已有道侶之實?”但方潮舟并沒有回答他這句話,鐘離越水神情愈冷,他抓住了方潮舟抬起的那只手,發現手被扯下來之后,方潮舟臉還是扭向另外一邊。他眸光更冷,一只手扣住方潮舟兩只手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四指與大拇指分開,捏住方潮舟的臉頰,強行讓其轉過頭。方潮舟自然不愿意,可他打不過鐘離越水,修為平日就被完全碾壓,更別提此時,他像一只受傷的獸被厲害的獵人抓住。“回答我,方潮舟。”鐘離越水像是動了怒。方潮舟長睫抖了幾下,他咬了下牙,但不夠疼,他干脆用力地咬住唇,咬到直至嘗到血腥味,才輕聲說:“跟他沒關系,師祖不必為我這點小毛病費心,我可以撐過去。”其實他快撐不過去了,他真的很難受,若不是身上什么東西都沒有,他都恨不得用匕首插進大腿,用疼痛來轉移現在的難受。鐘離越水看到方潮舟唇上滲出的血,丹紅色,染紅略顯蒼白的唇瓣。他大拇指指腹輕輕在上方蹭了一下,剛蹭,又察覺到方潮舟的抵抗,他不由將人抓得更緊。但沒多久,他又松開了方潮舟,但同時他也給這間房下了一道結界,讓方潮舟無法出去。被松開的方潮舟立刻就爬了起來,他先是沖到了門口,發現被設了結界后,重新繞回屏風后。鐘離越水已經起身坐在了美人榻上,他只是坐在那里,不說話也沒有動作。方潮舟看著鐘離越水,像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轉頭看向浴池,沒有停頓,沒有遲疑,就跳進了水里。他把自己泡進了水里,忍不了也要忍。其實從鐘離越水進來,方潮舟已經敏銳地發現對方是水靈根,他聞到了味道,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水靈根的修士身上都散發著香甜的味道。薛丹融是,鐘離越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