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果斷拒絕。

——有車有房吃喝不愁，他做主播只是愛好，也不想因此影響生活。

直到官方在公測前舉辦的游戲嘉年華開幕，各大收到風聲想挖墻腳的直播平臺，都沒能打聽出對方要去的下家。

無心理會圈子里的暗潮洶涌，通過官方得知會有粉絲現場應援的江寧，難得感到了一絲緊張。

秋日陽光柔和，遠遠瞧著青年不住在穿衣鏡前換著外套，暗自偷笑的嚴森忍不住上前抱住對方：“行了寶貝，你超帥的。”

他家寧寧膚白貌美天生麗質，平日里直播連個濾鏡都不多開，甭管其他主播有過多少見光死的翻車現場，今天的線下嘉年華，對方都不會讓粉絲失望。

“我知道，”任由男人將下巴擱在自己肩上，江寧低頭整理袖口，“可我還是緊張。”

回憶起剛入行的那幾個月，還未鍛煉出足夠膽量的他，全是靠粉絲發在公屏的彈幕驅散恐懼。

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會愈發喜歡游戲主播這個職業。

“好歹也是重重篩選的線上賽冠軍，還有誰能比你更有底氣？”偏頭看了眼電子鐘上的時間，嚴森挑眉晃了晃手上的車鑰匙，“走啦。”

被對方故意夸張的語氣逗樂，貓眼青年彎彎唇角，笑著點頭應了聲好。

說也奇怪，就像曾經在游戲里感受到的那樣，只要嚴森陪在自己身邊，他便會莫名其妙地，擁有面對一切的勇氣。

無論前方是厲鬼冤魂還是其他什么。

公司的總部就在B市，舉辦嘉年華的場館也設在較繁華的地段，嚴森和江寧都沒有遲到的習慣，是故當他們跟隨指引經由特殊通道進門時，尚未被觀眾填滿的現場還顯得有些冷清。

考慮到以往某些主播在線下活動瘋狂翻車的經歷，官方還特別貼心地配備了數位技術過硬的妝發老師，江寧和嚴森進門的時候，連夜趕來的齊一樂正癱在沙發，生無可戀地遮著他的黑眼圈。

聽到身后開門的響動，坐在化妝鏡前的幾位女生齊齊抬眼，包括成功混入其中的林安妮，個個都風姿綽約光彩照人。

自以為很早的江寧：……是他輸了。

女生們追求美麗的熱情果然讓人望塵莫及。

“早。”都是在游戲里見過彼此糗樣的關系，自給自足的安妮懶洋洋開口，極其敷衍地打了個招呼。

他側臉的線條極其柔和，只要不開口說話，任誰都會以為這是一個貌美可愛的小jiejie。

聞聲抬頭的齊一樂滿臉黑線，仍舊難以接受這魔幻的落差。

畢竟是要為即將到來的游戲公測預熱，財大氣粗的官方直接邀請了所有闖進百強的“明星玩家”，不過各個主播的交際圈相差甚遠，嚴森粗略一瞧，發現聚在這間休息室的都是熟人。

阮桐、安妮、齊一樂，還有幽靈船關卡里結識的杜明月……陪著自家媳婦一一打過招呼，他又在微信群里收到孔良錢小睿正在路上的消息。

然而江寧此刻的心思卻不在手機，注意到主辦方特意放在小茶幾上的禮盒，他稍稍彎腰，隨手撿起一張明信片：“這是……”

“游戲周邊啊，”收起被化妝師塞進手里的遮瑕膏，齊一樂鯉魚打挺從沙發坐起，“你現在拿著的只是樣品，隨便看隨便摸。”

“游戲公司就是愛搞這套，”慢吞吞地戴好最后一個耳飾，阮桐謝過化妝師，捂嘴打了個哈欠，“公測前的絕版紀念，只有今天到場的主播才有。”

若非如此，許多認生怕麻煩的主播八成不會出席。

發覺明信片上印著的圖案正是海底那張游戲cg，江寧郁悶扶額：“為什么絕版禮盒要印這種東西？”

“放心，除開這份，其他明信片上都是玩家自己的高光時刻，”知道江寧素來是個臉皮薄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安妮故意調侃，“不過作為線上賽冠軍，涉及某些非定制款，游戲官方自然要拿你打樣。”

“比如說宣傳大圖，游戲海報……”

“停停停停，”早已習慣這種不痛不癢的日常互懟，江寧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林安妮，閉嘴吧你。”

站在一旁的嚴森瞧著自家寶貝炸毛的萌樣，沒忍住輕咳兩聲笑開。

再當紅的主播也不是偶像明星，對于一場重點宣傳游戲公測的線下嘉年華來說，每位主播能趕來應援的粉絲其實不多。

但饒是如此，江寧也從工作人員手里收到了來自“檸檬”們的禮物。

除了他在游戲里用過的同款黑貓貼紙，還有手寫書信、兩個做成Q版江小慫的玩偶、各種名場面的插畫……

大抵是由于自己已經和嚴森官宣戀愛，江寧還翻到了一張萌且特別的賀卡：大雪紛飛，兩個分別帶有貓耳和狼耳的小人親密地挨在一起，面前還放著一盆故意畫成活火山的湯鍋。

仔細打量著煮熟各種食材的guntang“巖漿”，貓眼青年抱緊禮盒，只覺得自己捧住的是一份份沉甸甸的心意。

何其有幸，他能被這樣一群可愛的人喜歡。

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那些曾經盤桓在他心頭的緊張，忽地一下消失殆盡。

燈光璀璨，座無虛席。

隨著嘉年華開幕時間的臨近，先前還顯得無比空曠的場館，早已被來自五湖四海的粉絲和游戲愛好者填滿。

——作為世界第一款全息游戲，縱然還有許多缺陷，卻依舊瑕不掩瑜。

哪怕它的題材相對小眾，哪怕它的玩法并非主流……

但只要官方愿意鉆研技術、誠心創作，就總會有玩家會為此著迷。

這就是游戲的魅力。

無關年齡，無關國界。

在的全息世界里，每一個看似固定的劇本，都可能會因玩家無意間的舉動走向不同的結局。

無限可能，無限輪回，無限攻略。

當這十二個字出現在場館中央的屏幕上時，江寧聽到了臺下熱烈的歡呼。

第零屆線上賽的頒獎典禮就在眼前，被主持人叫到名字的孔良拍拍胸口，盡量自然地走了出去。

屏幕上開始播放他的歐皇集錦。

再然后，畫面稍暗，一把造型獨特的銀色手|槍沖破黑暗。

炙熱的子彈帶著絢麗的尾光，穿透厲鬼的心臟、穿透冤魂的頭顱，最終割斷一根細若秋毫的蛛絲。

那是平山醫院。

埋藏在腦海的記憶被不斷勾起，望著走上臺前的嚴森，江寧忽然很好奇游戲官方會給他配上什么短片。

是每次都會被最終boss盯上的倒霉？還是一眼就能背出地圖的機敏？抑或是那張被收進數據庫的結局cg？

抱著這樣的疑惑，江寧終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身側，最終定格于屏幕的畫面，是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