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要適可而止，聽到這聲終于不再繼續，卻還是忍不住滿面的笑意，說道“好了不逗你們了，回去找廚房要點鍋底灰，摻著淘米水擦一擦就沒了。”

終于聽到解決辦法，兩個少年臉上才又多了些笑意，對視一眼，這才正正經經地又重新給他拜了次年。

魏無羨笑說“既然給拜了年，收了祝福就要給你們禮物”，接過藍忘機手里的紅包遞給兩人，說道“這是我和你們含光君給你們備的壓歲錢，喏，接著，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兩個少年難得猶豫，半天不敢接，魏無羨看了又止不住地笑起來，弄得藍思追和藍景儀愈發懷疑，卻又不敢就這么走了，最后藍忘機看不下去，又從魏無羨手里拿過來親自遞給他們，才讓兩人放心地收下了。

新年將至，縱使如藍家這種清規戒律要求甚多的家族，也會放松下來慶祝一番的，是以平日里清雅至極的藍家仙府，也粘上了艷紅的喜色。

魏無羨說過年就是要熱鬧一些才好，所以每逢除夕總是會讓小輩們到他們的院子里鬧上一段時間。

今年也是一樣，藍思追和藍景儀將那捉弄人的術法去掉后，又叫了幾個要好的小伙伴過來貼窗花，貼桃符。幾個人湊在一起選了半天沒選到幾個滿意的，就開始自己動手剪。

魏無羨看了一會兒也覺得有趣，拿了幾張紅紙過來就開始寫寫畫畫，然后就拿起剪刀剪了起來。藍思追看他剪得認真，忍不住問道“魏前輩，您剪得是什么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魏無羨神秘地說道。

等他剪完了，抖落剪下來的紙屑，展開來便看到一幅栩栩如生的兔子圖案，準確地說，是一圈兔子圍著兩個小人，雖然剪的很是簡單，卻不妨礙在場的幾人知道這兩個小人代表什么。

藍景儀看了幾眼，猶猶豫豫說道“可是今年又不是兔年，魏前輩怎么剪這么多兔子。”小朋友們立馬點頭表示贊同。

魏無羨才不管這些，舉起手里的東西叫到“藍湛，看這邊，這樣好看不好看？”

藍忘機走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剪紙，立馬點頭道“好看。”

“我就想你肯定也覺得好看”得到肯定，魏無羨彎著眼睛笑起來，“我們把他貼到窗上好不好？”

“好。”

晚間吃過年夜飯，便要守歲，魏無羨的身子受不住久坐，藍忘機便將他帶回了靜室。

明月高懸，夜愈發深了，魏無羨如今困得早，熬了一會兒就困得坐不住，眼睛也困得睜不開，藍忘機便將他帶到了榻上，卻聽他閉著眼低聲道“都說除夕守歲，寓意來年家人團圓，親人平安長壽，坐的越久，福壽越長……那時年少，我不愛信的，除夕之夜，只顧吃夠玩夠，從沒有守至天明，也沒人硬要我們守，總說累了就睡……可是回來以后，我又信了，管它是真是假……藍湛，我都愿信……”

藍忘機聽他說完，低頭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輕聲道“睡吧，我替你守。”

魏無羨臉上露出個笑來“這樣也能算？”

“嗯，算”，藍忘機低聲哄到。

魏無羨漸漸睡去，嘴上卻不忘喃喃道“藍二哥哥…那你幫我告訴它…”聲音低至不可聞，再看時，床上那人已經睡了過去。

藍忘機低聲答“嗯，會的。”

過了年后姑蘇天氣愈發的冷，沒多久便連續下了好幾日的雪，染得漫天遍地的白。

這日終于放晴，藍忘機從藏書閣出來，便有弟子叫住了他，說是魏無羨邀他到疏影亭賞梅。

疏影亭離靜室不遠，因那生得滿苑的梅花，而得名“疏影”。聽說這幾日梅花開得甚好，魏無羨便說了幾次要去那里看花，到了今日還就真的去了。

藍忘機緩步而來，入目的便是琉璃世界，白雪紅梅。就在這滿目的飛白凝紅中，一白衣身影閑坐亭中，此刻似有感應般側身望過來，這一眼端的是顧盼生輝，眉目如畫，藍忘機腳步一頓，接著便聽到那人笑喚了他一聲“藍湛”。

魏無羨坐在不遠處的亭子里，看他一步步走近，笑道“本來是想煮一壺酒的，可是你喝不得，這會兒我也喝不得，只好改成煮茶”說著，舉起手中的茶杯，笑問“我新配了杯茶，藍湛你喝不喝？”

藍忘機站在亭外，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玉蘭盛放的季節，魏無羨站在圍墻上，舉著酒壇朝他說的那句“天子笑，分你一壇。”

他臉上突然就露出一個笑來，接過魏無羨手中的茶，仰頭一飲而盡。魏無羨被他這毫無征兆的突然一笑驚得恍了神，回神見他如此喝茶，笑道“我是想敬你一杯，可這又不是酒。”

“以茶代酒。”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風塵。

欲持一瓢酒，遠慰舊風塵。

那一年香生別院晚風微，那人站在高壘的墻頭上，一片銀花玉雪中，執壇戲問吃酒否。

他聞聲回顧凝眸望，只一眼失心失魂，從此只覺人間顏色如塵土。

后來影落空階孤月冷，他酒醒孤枕，無處話凄涼，無眠臥聽南窗雨，只覺萬葉千聲皆是恨。

這一次閑庭曲檻覆余雪，那人坐于玉英隱亭中，一目茫茫雪海間，舉杯笑請君品茗。

相思相憶十余載，終究得圓癡人愿

——綰發結情共白首，不羨鴛鴦不羨仙。

第9章

進入二月，天氣就沒那么冷了，但春寒料峭，迎面吹來的風便總是帶著寒意。都說“雨水有雨百陰”，自過了雨水節后，姑蘇的天便整日整日的陰陰沉沉，小雨也跟著淅淅瀝瀝地下。

魏無羨身子愈發地重了，天公不作美，他連到外面走動走動都不行，路面濕滑，藍家上下都擔心他一個不小心給摔了，藍家的幾位老前輩一看他出來晃蕩，便總是心驚rou跳免不了要對他或是藍忘機一頓苦口婆心的說教。

魏無羨覺得讓雅正端方了幾十年的老前輩一見他就化身嘮叨嘮叨街邊阿婆著實是過分為難人，所以為了不要再嚇到老人家，當然主要是因為心疼他家藍二哥哥成日提心吊膽還時不時要被教訓，魏無羨終于決定乖乖待在房里不出去了，可沒過幾日他便嫌整日呆在靜室悶得慌，只好隨著藍忘機到藏書閣翻翻書打發打發時間。

這一日晨起時外面天色依舊暗沉，魏無羨最近身上都不大舒服，到藏書閣坐了沒一會兒就坐不住了，靠在藍忘機懷里讓他給按揉了半天臉色才好了些。

前段時間藍家得了許多殘缺的樂譜，是從各地收集過來的，不知具體功效，為了不傷到人，這些日子藍忘機都帶著一些年長的弟子辯識樂譜，還要將殘缺的曲子補齊，可魏無羨現在又離不得人，他自己也放心不下，一段時間下來耽誤了不少進度。

魏無羨又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自覺身體并無大礙，便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