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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聆,你是不是聾子啊?”洛盛陽氣急敗壞在后面喊,“等我一下行不行!”虞聆這才回頭,銅鑄鬼面上眼睛處兩個黑洞洞的孔對著他。洛盛陽被這張猙獰古怪的面具對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搓了搓手臂:“我腳扭了,走不了。”說著,他便一屁股坐在了水岸邊,擺出一副大爺姿態來。他此番經歷飛來橫禍,他早就又累又餓,此時差不多到極限了。本來還好,他這么一坐下,發現自己真的站不起來了。虞聆站在那一動不動。正當洛盛陽剛剛鼓起來的勇氣用光,開始覺得惴惴不安的時候,他才走到他身邊,蹲**來,伸出纏了繃帶的手脫了他的靴子。洛盛陽先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接著又看到自己腳踝處腫了得老高。虞聆伸出手一按,仿佛有一根鋼針穿透了骨骼,他痛得大叫了一聲,反應過來后直接漲紅了一張臉,死死咬住了嘴唇。“骨頭斷了,剛剛摔的。”這是虞聆跟他說的第三句話。洛盛陽還真不知道骨折是什么滋味,這次切實體驗了一把。不過比起那些死在屠刀下的家仆……他覺得自己只是摔斷了根骨頭,很幸運。“那怎么辦啊?這真的沒法走了吧。”洛盛陽問虞聆,“啊,你可別想著丟下我!”大概是因為他一直是個被人寵愛的驕縱大少爺,洛盛陽跟人說話時總是帶著一股像是依賴又像是撒嬌的嬌嗔語氣。可惜他面前這個叫虞聆的人似乎完全不管這紅袖榜唯一的男人有多美貌。鬼面人只是冷酷地站起來,轉身便徑直走開。完全沒意料到對方反應的洛盛陽在他身后喊了一聲,不過沒能攔住他的腳步。完全驗證了落難鳳凰不如雞這句話,凄慘無比的洛盛陽坐在冰涼的地上,腹中作響眼前昏花。剛失去了至親,又被怪人這么對待,他肚子里的調料鋪子直接打翻了,什么酸澀苦辣悲傷委屈都涌上了心頭。紅衣牡丹抽了自己一耳光,咬緊牙關:“怪人跑了更好,洛盛陽,站起來,快點。”他努力地撐著身體,試了兩三次,都沒能站起來。骨折的疼痛倒是其次,主要他現在精疲力盡,全身酸痛,實在沒辦法再動彈了。他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恨恨地望著逐漸灰暗下去的天空。算了,大不了喂狼吧。什么妖魔鬼怪都好,來吃我啊。他心里自暴自棄地想著,但隨即而來的便是強烈的不甘心。他還不想死,他想找到殺父親的真兇,他還想……他還沒有跟心上人在一起。說起來,他為什么會喜歡那個云殊歸呢?他都快忘了。好像是當年對方出行卻被華京的大姑娘小媳婦丟滿了一身鮮花被傳為美談,自己想著要看看是什么風流人物,跑去問天司挑釁,結果出來的溫潤公子對他微微一笑。也可能是后來在橘子巷,幾個嘴上不干不凈的讀書人說他不如當個女人,結果路過的云殊歸斥責了他們,引經據典舌戰群儒,讓這群人灰溜溜夾著尾巴逃跑了。其實當他被徹底拒絕的時候,其實也沒太傷心。更多的是惱羞成怒。他只是喜歡對方注視著自己的時候,那清澈明朗、不含任何猥褻之色也不帶任何惡意的眼神。洛盛陽越想這些,心里就越難過。他閉上雙眼,攤開了四肢,用盡最后力氣喊出了這輩子第一次出口的臟話:“虞聆,我**大爺!”他聲音響徹樹林,驚起一群飛鳥。正當他心頭負面情緒盡去后,睜開雙眼,卻嚇得咬到了自己舌頭。那張銅鑄鬼面就在他的頭頂上方,在夜色映襯下顯得更加可怖,活像羅剎惡鬼。頭上天空里伸出來的樹枝黑黢黢地就是他身后的魑魅魍魎,要伸出手來把這少爺拖進無間地獄。然而面對著這可怖的場面,洛盛陽只是想——完了,我罵他他聽見了。好在虞聆似乎也沒有跟他計較的打算。這名鬼面刀客拽起他,接著把手里的草藥撕開,敷在了他的傷口處。洛盛陽這下才明白對方是給他找藥去了,不禁有些訕訕。不過大少爺一輩子也沒跟人道歉過,心下為自己開脫道這怪人一聲不吭,也不能怨我啊。草藥冰涼,敷在他腳上紅腫處,火辣辣地疼,刺激得他一抖。惜字如金的虞聆終于又賞了他一句話:“到鎮子找大夫。忍著。”洛盛陽數了數,一共說了八個字,相當言簡意賅。不過好消息是,鎮子……怪人不準備在野外過夜。虞聆說完,又丟了個野果給他,轉過身拿背對著他。洛盛陽被他的舉動弄得有點懵,捧著那顆完全沒熟的果實呆愣著。“沒有食物,先拿這個填肚子。上來。”天上下紅雨,惡鬼要背他?洛盛陽生怕他只是心血來潮,一會兒又反悔,趕緊手腳并用地爬上了他的背。奇怪的是,虞聆回來以后,他好像力氣也恢復了一點。虞聆身上全是血腥氣,平時的洛盛陽早就捏著鼻子跑遠了。不過當下境遇,也沒有給他挑三揀四的余地……他甚至還能從血腥氣里嗅到虞聆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洛盛陽單手摟緊虞聆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著那個野果,咔嚓一口咬下去——酸的他五官全部皺在了一起,差點飆出眼淚。但素來錦衣玉食的他,卻一聲不吭把手里的果子整個吃完了。夏夜的晚風拂過,樹林里有青蛙在叫。紅衣牡丹趴在鬼面人的背上,突然昏昏欲睡。他半夢半醒間想,這人好像沒那么不近人情。第十一章問天司是個閑的要死的清水衙門,一般都是些胸無大志的富家子弟躲清閑的去處,或者沒有才干的人被下放過來等死的地方。不過這里面有兩個人卻是華京上層社會家喻戶曉的人物,一個是問天司的司長寸天一,另一名就是他的徒弟云殊歸。說到寸天一,是個頂了不起的人物,琴棋書畫君子六藝都是手到擒來。當年白衣入朝,年紀輕輕便平步青云,直接當上了東閣店大學士。結果卻因為在金鑾殿上對中書省的左丞相拳打腳踢而丟了官帽子,后來被震怒的老皇帝丟到了問天司,做些觀星報時的工作。不過他似乎更樂得如此,既不用上朝,也沒什么工作,每天到時間就提了酒葫蘆就去找老友下下棋逗逗蛐蛐。再后來,百年文人世家慘遭滅族之禍,只活了一名幼子。皇帝憐惜這孤苦無依的孩子,便讓寸天一收養在膝下——便是后來的華京公子云殊歸。可惜的是,云殊歸同他師父一樣一心沉迷君子六藝,皇帝多次召他入朝繼承祖父衣缽,均被婉拒。這日在街上閑逛的寸天一提了只鴿子回到問天司,笑瞇瞇地要給徒弟晚上加一道鴿子湯補身體。云殊歸坐在書案前看著師父,腦仁隱隱作痛,不禁扶額嘆氣道:“師父,別鬧了。”寸天一裝傻充愣道:“鬧?師父打這只鴿子可費勁了。你知道孩子,一點兒不知道感恩。”“師父,探子進不到問天司里的,快放了吧。”云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