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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一燙,好不容易克制下來的傷懷情緒如洪水泄閘。他死死捂著手腕,盯著珈陵,呼吸急促了幾分,努力想將那失控的情緒收斂起來。然而無濟于事。珈陵不知做了什么,他手腕上又燙又疼,連帶著熏香后遺癥發作。委屈感鋪天蓋地而來,一點點難過都被放大到極致,謝容眼眶倏地一紅,眼底就浮起了水光。冷漠氣勢瞬息間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可憐兮兮的脆弱感。珈陵:“……”珈陵近距離直面謝容大變臉,一時呆住了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了?方才還高高在上一臉冷漠的年輕帝王怎么突然就哭起來了?他僵立在原地沒敢動,古怪的手勢松開,有些迷茫地撓了撓頭,用不甚流暢的漢語遲疑著問了聲:“陛下這、這是腫……腫么了?”然而這回回應他的卻不是謝容。一道沉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隱隱帶著無限壓迫:“圣子在做什么?”珈陵下意識轉頭,看見了昨夜宮宴一直陪在皇帝身邊的那位溫潤相爺,正快步從外走來。不過此時這位相爺的神色……看起來并不太溫潤。珈陵打了個哆嗦,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要被這位相爺看似溫和的目光扎成篩子了。作者有話要說: 在收尾有點卡啦,更新比較慢,捉松茸茸出來給大家挨個啾啾。☆、第42章沉硯到來一刻鐘后,珈陵發現他可能有些誤會。這誤會還有點大……誰跟他說陛下陰晴不定不好相處的?分明是陛下旁邊那位丞相大人更難講話好吧!珈陵覺得他可能是哪里得罪沉硯了,可他統共才見了沉硯三次……今日是第三次,掰著手指數一下,也沒說過幾句話。他百思不得其解,干巴巴地又是一頓比劃。謝容自沉硯進來,就不自覺松了口氣,等沉硯坐到他身邊來,他藏在書案后的手立刻悄悄鉆去了沉硯袖子下,捉住沉硯的手指捏著玩。然后半垂著頭,專心致志地憋著眼淚,只勉強分出一點注意力來聽珈陵的磕巴發言。珈陵身為南疆圣子,這次會隨著進貢隊伍而來,是因為他要找人。找他們南疆失蹤了好幾年的……某位祭司大人。據說這位祭司自三年前某個夜里,突然不告而別,從此了無蹤跡,再沒出現過。珈陵這三年來將南疆翻來覆去地找了個遍,都找不到人,終于將目光放到了南疆外。珈陵眼神熱烈地盯著謝容:“陛下,祭司大人必然在皇城附近,還請陛下相助!”他語氣太篤定,謝容這會兒好不容易壓下了情緒,抬眼看他:“你為何如此確定?”說起南疆,很容易就會想起五毒蠱術之類的,謝容有點不太好的預感,捏著沉硯手指的動作微微停頓。果不其然,珈陵遲疑了一瞬,便直接道:“因為陛下身上有祭司大人的蠱!”大概是怕謝容怪罪祭司,他連忙補充:“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蠱,那是……是紅線蠱!”謝容:“……”謝容指尖蜷縮了一下,破案了。……滿腦子只想找祭司大人的珈陵圣子,很快被沉硯不動聲色地忽悠走了,并沒有從謝容這獲取什么承諾或幫助。南疆圣子一走,謝容立刻就伸手撩袖子,給沉硯看他手腕的紅線,毫不猶豫地告狀:“方才那圣子不知怎么了,吹了聲悶哨,這紅線就開始發燙了,還有點疼……”他有點擔心地摸了摸這快要環過他手腕三分之二的紅線,想到“蠱”這個詞,打了個哆嗦:“這不會是只小蟲子吧!”沉硯卻沒說話,微微蹙了眉,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片刻后,他才不甚確定道:“或許不是蟲子。”他字斟句酌,慢慢搜索著遙遠的記憶:“我以前曾因某些事,了解過一些南疆的蠱,他們南疆那邊,尋常的蠱多用毒蟲蛇蝎等煉制,唯有一種蠱,結于樹木,不屬五毒。”謝容反應很快:“難道就是這紅線蠱?”沉硯低頭,同樣撩開袖子,將腕上的紅線露出來,不置可否:“那結蠱的樹木,南疆當地人叫它——長情。”兩只手腕并在一起時,兩人都不約而同感受到一種朦朧的牽引感,隱隱約約地由心而生。沉硯緩緩道:“傳聞那樹木是一位神仙在南疆種下的,長了千百年之久,每逢百年一輪回,便落兩枚蠱。”這兩枚蠱很有骨氣也很有靈氣,并不是誰想要就能要的,它們會自己擇主,而據說能被它們選擇的,都是前世有緣的。前世緣續作今世情。故名長情樹。而中蠱者紅線纏身,無論多遠都能重逢,如月老手中紅線。故又名紅線蠱。“原來是這樣……”謝容恍然大悟,“還挺神奇,所以那熏香變了效果,難道也是因為這紅線蠱?”知道這不是小蟲子之后,謝容松了口氣,頗驚奇地撫摸著紅線。沉硯頷首:“這蠱百年得一,極為罕見,若非南疆圣子提起,我都未曾想到這里……不過謹慎起見,還是先使人查一查吧。”謝容自然沒意見,他知道這紅線蠱的來歷后,心情松快了許多。他明亮清澈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趁沉硯不注意,低頭在沉硯手腕上紅線處飛快地啵唧了一口。然后起身拔腿就跑。這紅線有個古怪的地方,就是自己碰沒什么感覺,互相碰就十分敏感,厲害時甚至能引得情動。所以這些日子,兩人都盡量避免彼此觸碰到這紅線。不過眼下謝容心情好,自然就想搞事了。穿著玄色龍袍的小皇帝兔子似的跑遠了幾步,還笑吟吟地回頭看他,眼光亮晶晶的。沉硯捂著手腕,呼吸一緊,下一瞬他眉頭一挑,也站起身來,大步追去。……南疆畢竟隔得遠,事情查起來慢,消息也傳得慢,過了好幾日,密探都沒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而珈陵那天見著了紅線蠱,斷定謝容見過祭司大人于是十分興奮,天天雷打不動地進宮求見。謝容生怕他又像那天那樣,用什么手段,引得紅線蠱躁動,情緒失控,干脆利落地拒見。不過顯然珈陵不死心,這天還是想方設法進了宮,準確無誤地堵在了謝容回寢殿的路途上。不知這些日子他發生了什么,前幾日謝容見他,他還是個俊朗磊落的異域青年,今日謝容見他,他卻換了一身裝束。南疆人骨骼偏壯實,肩膀較中原人稍寬,青年換下了南疆服飾,改穿著一身儒雅的修身長袍,反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