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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仲山愛的方式總是江明月不喜歡的。越仲山爭取愛的方法一直是江明月最討厭的。越仲山很狡猾地沒給過江明月為自己的無心之失道歉的機會,關于那條短信,后來江明月還試著提過兩次,都被越仲山轉(zhuǎn)開話頭。所以他以為,江明月沒能說出來,后面做的所有事,就都是在說對不起。對他做出的所有讓步、包容、肯試著開始一段毫無基礎的感情,越仲山原本以為,全是因為自己步步緊逼。到后來,他才有些晚地,逐漸地明白,其實他的所有試探,一直都在江明月一開始就劃好的安全線內(nèi),決定是否繼續(xù)的人,一直是江明月。因為對他太淺顯的愛,和太容易放棄的喜歡,讓喊停的難度對江明月來說甚至比不上最開始答應他的試試。他只是個普通的交往對象,相當于萬千個羅曼琳、汪曼琳或是錢曼玲。他也一直都沒那么重要,就像他錯誤估計的江明月心里對自己前未婚妻的在意程度,就像江明月其實不關心景家和景語的死活。無論是羅曼琳還是越仲山,他們都沒那么重要,故事能否繼續(xù),重點只在他們在江明月的生活里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如果是未婚妻,那么江明月就會認真學習戀愛技巧。如果是合法丈夫,江明月就會盡力維護兩個家庭與小家庭之間起碼的和諧。重點只在江明月是否還愿意付出耐心。羅曼琳與江明月從小一起長大,分手后,江明月還可以與她做普通朋友。相比起來,越仲山又有什么特別的呢?他們相處的幾個月里,也許江明月的確有產(chǎn)生過一些感情,可惜太少,抵不消越仲山一次次的低級錯誤。一旦越過江明月的底線,他就將面對三振出局的結(jié)果。感情里的勢均力敵不僅指各自的先天條件,愛也是一樣。不能勢均力敵的愛,一方的理智對另一方的感性的愛,從未放在同一天平上的愛,用了錯誤砝碼的愛,怎么會有好的結(jié)果。像壞股沒有繼續(xù)加持的必要,沒有好結(jié)果的愛,又有什么繼續(xù)下去的理由?越仲山垂下的眼里顏色漸深,偏過臉,變成用力攥住好像要跟他擦身而過的江明月胳膊的姿勢。放不開手,他不敢放手,他怕有萬分之一秒,江明月也這樣想——去思考與他繼續(xù)下去的理由。渾身的肌rou都緊繃到發(fā)酸,聲帶卻無法發(fā)聲。沒人再說話。很久,江明月才聽到他用極力平靜下來的語氣,發(fā)啞地說:“我在你面前有過面子嗎,江明月,我沒有,你也不用給我,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最后幾個字有短暫的停頓,江明月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碾過。才六點鐘的光景,就陸續(xù)開始有人燃放煙花。半邊昏黃的天空上綻開彩色的光芒,江明月沒有動,如果照他轉(zhuǎn)身時的決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回家門,可他沒有動。因為越仲山看上去好像如果他今天不跟他走,會比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還要更難受,更痛苦,更半死不活。三個月之前的江明月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可三個月之后的江明月不行。他只是看一眼越仲山嘴角開始發(fā)散的淤青,眼睛里就全都是水。在回翠湖明珠的車上,江明月也一直在哭。越仲山像抱個什么失而復得的寶貝,手足無措地把他抱在腿上,一手從背后橫過去,緊緊握住江明月手臂,用另一只手有些粗糙的掌心擦他的眼淚。江明月也徹底把自己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習慣丟了個干凈,歪在越仲山肩上,隨著汽車顛簸,額頭時不時擦過越仲山的頸側(cè),鼻子抽一抽,就掉出一串眼淚。他跟越仲山走的時候,江明楷沒有攔他,甚至后退了幾步,為越仲山的車讓開車道。想到那個畫面,江明月的眼淚就掉得更兇。他在汽車飛速離開的過程中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背叛,有對只想保護他的江明楷的,也有對自己的。可他又并不后悔。他選了當下的自己最不會后悔的做法,卻也開始察覺到愛情帶來的疼痛。他沒有想是只有越仲山的愛情會讓人疼,還是世上所有的愛都是這樣,只知道他對越仲山的愛大概比自己想的要多一些,恨死了越仲山,又抱住越仲山的脖子狠狠地哭鼻子。到家以后,江明月沒有吃飯。餐廳那個不算太大的桌子也是江明月選的,適合兩個人吃飯,上面擺滿了年夜飯的大菜,還有將近一半還在廚房,沒有擺出來。但江明月沒吃,他徑直上樓,恰巧在客廳的一兩個傭人看到他們兩個人的樣子,誰都沒說話。越仲山也不敢說話。江明月哭哭啼啼地用卸妝水擦臉上用來遮哭過的紅眼圈的所剩無幾的粉底液,然后哭哭啼啼地去洗澡。出來以后,看見越仲山還穿著那件被江明楷打到車上蹭了灰的大衣,眼睛又紅了,然后坐在鏡子前面忍著眼淚擦爽膚水。越仲山跟過去,低頭看著他說:“別哭了。”他把處理事情的細節(jié)都跟江明月一點點講清楚,重點放在江家真的一點影響都沒有。以后那些賭場也跟他們沒關系了,相當于江明楷終于脫手了從他爸爸手上接過來的最后一部分灰色產(chǎn)業(yè)。他沒說自己付出了什么,也沒說身上有多少壓力,也沒打算說,江明月卻都能聽得出來。江明月紅著眼睛說:“不想理你。”越仲山看上去不太喜歡這句話,但忍住了,說:“好。”他沒再說話,但也一直沒去洗澡,過了會兒跟著江明月上床,被江明月抵著肩膀往外推。“不想去。”越仲山的一條腿已經(jīng)上了床,眼睛什么都不看,只盯著江明月,“我不臭。”江明月今晚的眼淚說來就來,馬上就又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吸著鼻子說:“誰會不洗澡還穿著外面的衣服睡到床上啊,你就是故意不想讓我好過,氣死我你就高興了,你怎么這樣啊。”越仲山看他要哭就慌得厲害,但實在不想去,最后說:“別哭,我不睡你的床,行嗎?別哭了,我坐地上。”江明月把被子蓋得很嚴實,掖到下巴,轉(zhuǎn)過頭看他坐在地毯上,又轉(zhuǎn)了回去,留給越仲山一個背影。越仲山聽見他又悄悄哭了一會。心里煩躁地想今天江明月就是沒完了,但實際上又不太敢動,人在他床上都是想都沒想過的,他沒有更多的要求了。江明月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被越仲山抱著。越仲山脫了大衣,也脫了其他所有能脫的衣服,看上去好像十分聽江明月的話,沒有穿著外面的衣服上床。江明月遲鈍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