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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翠羽,弦上黃鶯語。勸我……勸我早歸家……”那聲音徹底停斷之時,李避之與鐘棠也回到了城防衛密牢之中。胡努兒、金銀娘都已經消失了,受傷的城防衛七橫八豎地躺在地上,但并沒有什么大礙。除此之外,鐘棠慢慢彎下腰,撿起了那遺落在鐵籠中的,那栩栩如生的金銀木偶。就當他將它們抱入懷中時,什么黑乎乎的東西卻從金色的木偶身上掉落了。“那是什么?”鐘棠低頭剛要去看,卻被李避之收入了袖間,聽他淡淡地說道:”是胡努兒怨氣結成的怨石,需我帶回金烏處置,也算是給各方留個交代。“鐘棠還要再看時,李避之卻伸手撫了一下他的眼角:“還不累嗎?”這等主動相邀的言語,可當真是不多見的,鐘棠隨即彎彎嘴角,靠進了李避之的懷中,深深地將頭埋在他的青袍中。“累啊……道長今晚就多陪我一會吧。”他是真的感覺到有些累了,或許是因物傷其類,又或許是因什么別的,他自己都說不出的緣故。眼下只想,在李避之的氣息中,多停留片刻。李避之沒有再說話,只是抬手擁住鐘棠的身體,而后默默點了下頭。--------那一夜,遠隔千里之外的西隸,去往大崇聯姻的使節團悠悠地,行于大漠之上,孤月之下。身穿紅金繡衣的女子,做了一個綺麗的美夢。夢中是她未曾見過的樓閣,一金一銀兩名妙齡女子立于雕繪著牡丹的高臺上,翩然起舞久久未停。“中原……就是這個樣子嗎?”作者有話要說:肝完啦!第33章人皮壽柬(一)不知不覺中,已然入了盛夏時候。炎炎暑日曬遍了臨安城的大街小巷,即便身穿最薄的輕羅衣衫,也免不了被汗流浸透。只是即便如此三伏天氣,卻依舊未能逼退臨安城的熱鬧勁兒。當然,最近有樁風流韻事也在那茶館酒肆中,傳得極為熱鬧。“聽說了嗎,那西隸公主還未到,皇家怕是又要定下一樁喜事了。”“皇家喜事有什么可稀奇的。”“尋常喜事不稀奇,只是聽說,這次可與那兩座御典國觀……”“王老哥,您點的涼杏晶來了。”那兩位閑客正聊著,張順子便手端著幾盤點心出來了。最近因著暑熱,這五味齋中的點心也都讓鐘棠翻了個新,賣得最好的便是他手中的涼晶糕了。細膩的牛乳之中,擱上塊杏兒、梅子一類的蜜餞,有時還會有糖漬的玫瑰、桂花、茉莉,帶了甜口,又有香氣。待蜜餞被牛乳泡軟后,再冰成一寸大小的方糕,入口甜涼,最適這夏日了。張順子這邊正給客人上著涼晶糕,轉頭看見那一抹暗青色的道袍,立刻兔子般的竄過去,再顧不上什么怕不怕了,點頭哈腰地便將壁紙往店中迎。“道長,李道長,您可終于來了。”李避之淡淡地看向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可還未等問鐘棠的去處,便被那張順子纏上了:“李道長,我們可就等您了,您看……店里的涼糕……”李避之稍一皺眉,那張順子立馬又說道:“您也知道,最近這冰價又漲了,掌柜的怕是又要犯愁了--”“走吧。”張順子編的那一肚子話還沒等說完,便如愿地聽到李避之說出那兩個字,立刻引著李避之往后廚走去,嘴里還不忘樂呵道:“好嘞,有您幫忙,掌柜的肯定高興!”沒多久,李避之便來到了五味齋的后廚中,那些正做著各色糕點的伙計,一看到他來了,立馬歡呼著就迎了上來,緊接著幾只盛著乳酪、蜜餞的大銅盤,便被齊刷刷地搬到他的面前。“道長,道長……”“李道長,道長……”李避之被這些伙計纏得正無奈,鼻間微動下,卻聞到縷別樣的棠香。他下意識地稍轉眉目,便見那披了身披朱紗薄衫的鐘掌柜,正含著抹奚弄的笑意,斜倚在后廚門邊:“李道長可又是來給我這里做工了?”李避之斂眸頷首,卻并沒有說話,雙指并攏間,青光寒氣于其上現出。不過須臾,那一盤盤乳酪蜜餞便被冰成了涼晶糕。這借著李道長的術法冰涼糕的法子,自然是除了鐘棠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想出來。臨安夏日酷暑,城中上下老幼,都喜冰食,幾條儲冰巷子里買賣不止,這么一來二去,冰價自然也水漲船高了。鐘棠瞧著那每日進冰的賬目就頭疼,他自認不是個貪財的,可眼見著這么一筆筆銀錢花出去,哪有無動于衷道理。不過這也難不倒我們的鐘掌柜,不過是制冰嘛,左右一個術法也就是了,不過這個術法可不是他自己出,而是纏住了某位整日冷著臉的道長。“道長,幫忙施個凝冰訣吧~”但凡是鐘棠提出來了,李避之便不會拒絕,有一次便有了第二次,接連數日,只要他到五味齋中來,都會去后廚中,幫鐘棠冰好涼糕。李道長冰得涼糕,那實在是又快又好。既不會凍得太淺,沒多久就化開。又不至凍得太深,硬得硌牙。幾次之后,店里的涼晶糕賣得更好了,一心為店的伙計張順子也依樣學樣,給李道長的頭頂按上了“自家人”的名號,有時鐘棠不在,心里越發理所當然地求著李避之去后廚制冰。“成了成了,多謝李道長了!”張順子見這幾盤涼晶糕凍好了,忙招呼一應伙計給端了出去。而鐘棠也躍然至李避之的身邊,攀著他的肩膀,仰頭說道:“李道長幫了我五味齋這么大的忙,可需我付些工錢?”“不必。”李避之收了靈訣,扶住鐘棠靠著他的身子,搖頭說道。鐘棠可沒有那么好說話,轉而指指張順子說道:“不如把他的工錢,扣給道長你吧。”張順子聽后,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絲毫不慌地說道:“掌柜的,您這就不對了,李道長也是自家人,哪能談什么工錢傷情面。”鐘棠顯然被他那句自家人給哄住了,瞇著眼睛點點頭,剛想再說些什么,卻被李避之的手,擦去了他額上溢出的汗:“這里太熱了,回你的房間吧。”鐘棠仰頭任李避之擦了個夠厚,才美滋滋地拉了他家道長的手:“是太熱了,咱們不在這里呆著走走走……”說完,便引著李避之離開了后廚。鐘棠當真是極怕熱的,他不大的房間中用白瓷盆子擺了兩盆冰,又在窗下通風處設了張涼竹椅。兩人一進門,鐘棠便往那竹椅上一歪,散開朱紗長衫托著下巴,懨懨地望著李避之,口中輕嚷著:“還是熱……”李避之的心上像是被黃貍兒撓了一下,也灼熱滿是鐘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