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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足以感受得到,祝熒卻自然而然地無視了。如果非要說些什么的話,他估計會講“你在發什么瘋”,或者“少弄出這么吵的聲音來嚇人”。橫豎不會是什么好話,只是裴慕隱還會盼著他能開口。可祝熒沒有任何理睬,因為怕冷,所以裹著很厚的衣服,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笨拙。步伐輕盈得如同一陣風,飄到了方逸辰的車上。他坐在后座,在汽車發動后見裴慕隱沒走,就緩緩降下車窗。——這個場景其實很諷刺,至少在祝熒眼里,莫名有種風水輪流轉的感覺。當年裴慕隱就是這樣,坐在后座冷眼旁觀自己被取笑,甚至因別人潑的臟水而動搖、憤怒。祝熒撩起眼簾,蝶翅般的睫毛微顫,語氣卻很平:“記得把泡泡送回來。”裴慕隱道:“不送會怎么樣?”“那我讓室友把泡泡的寒假作業送過來。”祝熒道,“現在幼兒園的競爭也是很激烈的,別耽誤了孩子。”說完,他想起了什么:“不過我室友應該這段時間在結合期,應該要和他的約會對象消失好幾天,手機估計打不通,那到時候再說吧。”正常但凡長了雙眼睛,就會被裴慕隱的臉色給嚇住。臉色實在太差了,知道的還當他們是舊情人,不知道的說不定要以為是老仇家。就往常的待遇來說,別人即便沒有被熱情到一種狗腿的程度,也會朝小裴總噓寒問暖幾句。祝熒偏偏沒當回事,不擔心也不愧疚,扭過頭就地把車窗升上去了。這輛車的升降裝置和其他車不同,按鈕在不太顯眼的角落里。他做得如此熟練,能證明自己肯定坐了不止一次。在和裴慕隱擦肩而過的時候,祝熒從對方的眼神里讀出了很多情緒。他在開出醫院時才說出疑惑:“他怎么好像在嫉妒你?”方逸辰道:“誰知道呢。”“算了,你們Alpha有時候就是不講道理,要是能學著動點腦子,離婚率也不會居高不下。”祝熒道。“你是不是說反了?據我辦的那么多場分割財產的官司來講,Omega普遍很感性,在家閑著沒事做,就愛無理取鬧沒事找事,而Alpha只是沒給夠安全感。”“有空多去看看期刊上的論文吧。”祝熒道,“離開Omega有條件在家休息的環境,這個世界還很大。”方逸辰剛想接話,又微妙地從祝熒的語句中捕捉到幾分微妙。像是在鬧別扭,不過肯定和自己的理解偏頗無關,祝熒早該習慣了人與人之間分裂般的信息量差距,甚至是偏見。他在為別的事情煩悶。方逸辰直截了當地問:“在想裴慕隱?”“沒啊。”祝熒道,“項目投資出了點小插曲,和他沒關系。你很在意他?”“哪有哪有,是怕你給自己添困擾。”祝熒沒再回應,手機上打字不停,回復著那個給自己轉了五百萬的傻逼。那筆使裴慕隱發火的錢已經原路返還,不過他沒有過解釋。畢竟大少爺之前不稀罕聽他說話,令誤會壓在自己身上那么多年。時至今日,他對此不痛不癢,也不愿意給人痛快。令他膈應的是眼前的對話陷入車轱轆般的糾纏。他再度痛恨起無形中的食物鏈,自己權勢不如人,不能隨性地說出想說的話,做出想做的事。即便被sao擾,也沒辦法爽快地拉黑,怕實驗室也跟著受連累。[后天的飯局你會來?]祝熒回:[我在那里不負責應酬,沒有來的必要。][放屁,你師兄說了他們和裴家吃飯的那次你就來了。怎么,給裴慕隱面子不給我這個老朋友面子?]祝熒閉了一會眼睛,努力地克制住了情緒,才不至于說他干嘛要給裴慕隱面子,對方剛剛還被自己愛答不理,氣了個夠嗆。[真的對不起。]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這行道歉,不禁有點好奇,萬一裴慕隱看到了會怎么想?由于他攤上了難以處理的桃花債,這頓晚飯吃得心不在焉,被方逸辰提醒了好幾次。祝熒自覺這飯友當得過分,告別時主動掏錢包買單。到了深夜,他坐在窗邊看書,敏銳地聽到有車開到了這棟樓的樓下。他垂著眼睫往下看,想著,前腳沖自己冷著臉,后腳倒把孩子送來了。……變乖了?冒出這種念頭時,祝熒很無語地搖了搖頭。要是Alpha能聽進一點求饒,他的后頸上現在就不會有足足六個幾近滲血的牙印。·聯系不上祝熒的室友,江樓心只能窩在家里老老實實領小孩,手足無措頗像個新手爸爸。適應了一天之后,他做得挺有模有樣,但裴慕隱過來了。本來聽許硯描述,說是裴慕隱這些年變得很沉穩,該多向人家學習。但在裴慕隱上門五分鐘后,江樓心就想朝許硯告狀,震驚這是哪來的神經病。裴慕隱不知道在醫院里受了什么刺激,當場開始自學手語,詢問泡泡的父親叫什么名字。可惜小孩子不識字,也看不懂他那亂七八糟的手語。江樓心邊吃蛋糕邊看他抓狂,對竹馬幸災樂禍,笑得前仰后合。過了很久,裴慕隱無可奈何,終于不情不愿地放棄自己的盤問計劃,送泡泡回租房那邊。湊巧,他到的時候有別的住戶回來了。“喲,泡泡呀?”阿姨沒管孩子能不能聽見,自顧自道,“這次換了個帥哥帶,沒找小祝玩了?”泡泡很友好地沖阿姨微笑,順便有些懼怕地與這位帥哥拉開了距離。裴慕隱魂不守舍,一時沒把那人的話聽進去,在跨上幾級臺階后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種花盡了力氣卻沒抓住真相一角的茫然,伴隨而來的還有慶幸和暗喜。他問:“他真的不是祝熒的小孩?”阿姨奇怪:“小祝年紀輕輕,哪來的小孩啊?是他鄰居家的。”裴慕隱看著泡泡拿出家里鑰匙,踮起腳尖打開門,走進裝修簡陋的房間里,繼而怔愣地轉向緊閉的另一扇門。片刻后,他說:“祝熒,我知道你沒睡,燈都還是亮的。”在他上樓的工夫里,亮著的燈已然熄滅了,表示著并不歡迎他有多余的叨擾。他道:“祝熒?”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他的手指蜷縮了下,疊指敲了敲門:“別裝了,出來說說這是怎么回事。你的孩子呢?那里到底是不是生了小孩留下來的疤?”他道:“你少來騙我,我被你騙得還不夠多么?現在還要耍著我玩?!”探究的欲望一旦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