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沒關，他一整夜閉著眼皮沒睡著。

鐘寧第二天一早臉蛋已經消腫，但顴骨的位置泛出一圈很明顯的青紫色。

鐘少爺光榮負傷，班里不少人都過來惜了一嘴疼，尤其楊澗。

楊澗作為優質狗腿，自然嘚啵起飛。他一邊獻上自己的作業，一邊啰七八嗦：“寧啊，你這臉是怎么了？怎么青這么大一塊兒？疼吧？”

楊澗問著瞅著，覺得關懷表達不夠，于是爪子也跟上去，想伸手戳一下鐘寧的臉。

鐘寧一巴掌打開他的賤手：“別碰，疼。”

“到底怎么弄得啊？別跟我說你是摔的，我可沒那些小女生那么好糊弄。”楊澗皺上眉頭，趕緊問。

鐘寧抄完一篇英語作文，將英文字母拽得舞胳膊飛腿兒。

他心不在焉，咬了下舌頭尖才說：“打架。”

“誰！”楊澗好懸沒拍桌而起，“誰敢......”

“別問了。”鐘寧呼出口氣，今兒個有些打蔫，總是提不起勁來。

估摸是昨天和張蔚嵐打架勁兒用大了，透支了。

“你這是怎么了？”楊澗也看出鐘寧不活泛，“出什么事了？”

“沒事。”鐘寧不想說，更說不清楚，也不該說。

他下意識側頭看了眼身邊張蔚嵐的空座，嘴角耷拉下來，低低地喃喃道：“希望沒事。”

“......”楊澗被整糊涂了，不過明顯鐘寧不想講清楚，他也不好再刨根問底。

楊澗提了個新茬：“明天就周六了，明天下午，徐懷在KTV定了個小包，一起來玩吧，晚上再吃一頓燒烤，都安排好了。”

“嗯？”鐘寧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楊澗驚了，表情嚴肅起來，伸巴掌在鐘寧眼前晃悠兩下，小聲說，“周白雪那事，錢還上了。徐懷請客。”

鐘寧眨巴眼，想起來了：“哦。”

楊澗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拿回鐘寧抄完的英語作業，又遞給鐘寧化學卷子：“你魂兒呢？”

鐘寧滿腦子除了“臉疼”就是“張蔚嵐”，神謀魔道地開口說：“魂兒在張蔚嵐那兒。”

楊澗：“......”

鐘寧：“......”

楊澗居然一瞬間就開了竅，他低聲不可置信地問：“你難道是和張蔚嵐打架？”

鐘寧：“......”

楊澗：“真是他？你和他打架？在這個節骨眼上？”

鐘寧幽幽地瞅著楊澗，沒張嘴承認。

楊澗腦子轉過幾圈，突然一副十成懂八成的模樣，伸手拍了拍鐘寧的肩：“那你明天還帶張蔚嵐一起去嗎？”

“......明天再說吧。”鐘寧薅過化學卷子，開始動筆桿，抄完一個方程式，又將無辜的針管筆一摔，煩氣地說，“張蔚嵐不可能去。”

鐘寧就像磕了藥一樣，心里憋著一股矬勁兒，橫豎都不爽快。

老司也質問了鐘寧絢麗的臉龐，鐘寧編都懶得編，直接偷邱良之前對付親媽的借口來用——“撞電線桿了。”

老司嘴角一抽，朝鐘寧的后背甩一巴掌，手指鐘寧的鼻尖誶：“不著調的玩意，作不死你。”

老司冷笑一聲，又說：“你不是喜歡抄楊澗作業嗎？再讓我看見一次，你就把他全科作業抄一百遍。”

鐘寧：“......”

一整天全是晦氣。

放學后，鐘寧出校門，渾身的癔癥攢爆了頭。他現在不想回家，想給自己找點高興事，又沒興致和楊澗一起出去玩。

這是病大發了。

鐘寧在兜里掏了一圈，摸出兩根火腿腸。在岔路口和楊澗分開的時候扔給楊澗一根，另一根他在手里掂幾下又揣回去，想起了之前和張蔚嵐一起見過的那只小花貓。

——去看看，興許能喂個貓。

于是鐘寧又去了那片爬山虎。

三趟街南邊的小路比較偏僻，人家不多，路也窄，除去盡南頭有個賣菜的便宜市場，還有一家糕點店，再沒什么多余旁的，冬天插糖葫蘆的小車都不太樂意推南邊叫賣。

鐘寧從小路鉆，四周僻靜，他看見墻邊冒出一片野花，還飛過了兩只大撲楞蝶子。

等小路走了差不多一半，拐過一個角，鐘寧忽然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身后有人在追他！

鐘寧扭頭去看墻上的影子，后頭那個影子攆著他越走越快。

鐘寧一陣心慌，也拔腿加快了腳步，身后的人便更快地追他。

鐘寧捺不住，猛地回頭看一眼，給心臟看得一撲通——后頭的人是他們救徐懷那天，被自己一顆石子打破腦袋的禿頭！

鐘寧瞬間就明白這人攆著他是來尋仇的，趕緊瘋跑。

禿頭見鐘寧跑，嘴里吼出一聲：“小兔崽子，給老子站著！”

禿頭：“今天算你倒霉！超哥說不動你，我一口氣憋了這么些天沒撒，今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碰見你，不收拾你我就不叫大勇！”

鐘寧暗罵點兒寸，禿頭雖然礙著鄭超和赫峰的人情，不會明目張膽主動找他麻煩，但私底下在小路碰見又是另說了。

拐過一個彎就是爬山虎，鐘寧當下沒心思找貓，只顧逃命。鐘寧眼瞅前面有塊石頭擋路，趕緊兩步繞到樹叢邊，忙里慌張得腳底打滑，又踩在一根樹枝上，他身子一扭，重心不穩，書包從肩上掉地，整個人也斜著往樹叢里栽。

“啊！——”鐘寧嚎一嗓門兒，心里閃過念頭，“這下完犢子，要被禿頭按在樹叢里揍。”

鐘寧跌進樹叢，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貓叫，同時他視線里闖入一個閃電般的花哨影子，一閃而過。

——是小花貓。這畜生該是被鐘寧嚇個好歹，一高躥了出去。

下一刻，鐘寧閉死眼睛，卻并沒和預想的那樣摔去地上啃泥，他跌進了一個滾熱的懷抱。

“靠......唔......”鐘寧臉上的傷被碰了一下，?疼得他飆臟話，可他的話音剛蹦出去一半，嘴就砸死了。

“啊......”鐘寧身下的人發出一聲痛哼。

鐘寧瞪圓眼睛，發現自己的嘴居然磕在對方臉頰上，而且這人和他一樣，臉頰上有塊烏青。

——是張蔚嵐。張蔚嵐手里還握著一把餅干碎渣，沒來得及喂進小花貓的肚子。

鐘寧連忙抬起頭，讓嘴唇離開張蔚嵐的臉。

這一下砸過來太狠，鐘寧的嘴都木了，門牙差點給舌尖啃掉。

張蔚嵐將鐘寧從身上掀下去，半張臉疼得火燒火燎，他啞著嗓子，氣息不足地吼：“你干什么？”

第19章“我背你回家。”

鐘寧還沒來得及吭聲，眼見張蔚嵐的表情發生變化，隨后感到后背被人一腳蹬上，疼得皮rou要裂開。

“我靠......”鐘寧被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