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怎么這么貴？”

“這還叫貴？”前臺值班護士鄙夷，“這已經(jīng)夠便宜了，給小孩子看病，用的藥都是好藥，你如果到大醫(yī)院去還要貴呢，沒有個五六百你別想出來！”

陳孑然心驚rou跳，不敢再言語，忙付了錢，這時安安正好轉(zhuǎn)醒。

陳孑然伏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安安，你終于醒了?！?/br>
“阿姨，我怎么了？”安安聲音虛弱。

“沒事，你生了小病，醫(yī)生已經(jīng)看過了，等你在這輸完液就好了。”

“我會死么？”安安兩個眼睛紅紅的，細細地哭，“我不想死，死了就會見到我爸爸，他好可怕，我不想死……”

陳孑然聽她嘴里不符合年齡的話，心口又酸又堵，撫著她的額頭安慰她：“不會的安安，醫(yī)生都說你沒事了，你明天就好了，想吃什么？阿姨晚上來接你，給你做好吃的。”

“我想吃排骨?！卑舶舱f，“以前我mama做的排骨可好吃了，我好久都沒吃到了，阿姨，我能吃排骨么？”

“能?！标愭萑恍念^一熱，“安安答應(yīng)阿姨，乖乖在這里治病，阿姨下班了來接你，咱倆一起去買排骨，好不好？”

安安點頭：“嗯，阿姨你放心吧，我一定乖乖的。”

陳孑然悄悄又多塞了一百塊給醫(yī)生、五十塊給護士，讓他們幫忙照看安安一個下午，醫(yī)生護士們見她這么懂人情，臉上笑容都好看了不少，向她保證一定會照顧安安，甚至護士還拿出了自己代餐的豆?jié){粉泡給安安喝。

陳孑然一個下午都在電機安安，下午六點晚飯時間，她放下大掃把馬不停蹄地去接安安，這時診所已經(jīng)快下班了，病人也都走光了，陳孑然進門一看，眼淚差點沒從眼眶里掉下來。

醫(yī)生護士坐在里間的辦公室吃盒飯，有說有笑，安安一個人高高舉著輸液瓶子孤零零坐在靠近門口的長椅上等著，脖子伸長了張望，猴子似的小臉上滿是焦急，看到陳孑然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從長椅上下來，急步地往陳孑然懷里撲。

陳孑然蹲下來一把接住，摟著她瘦小的軀干，眼眸泛濕：“安安等著急了吧？肚子餓不餓？”

“不餓。”安安笑得乖乖巧巧，“阿姨，我還以為你再也不來了?！?/br>
“小傻瓜，阿姨答應(yīng)了要來接你的，怎么會不來。”

安安委屈道：“之前也有別的阿姨，說明天再來看我，結(jié)果再也沒有來……”

陳孑然眼淚一下子流下來。

她帶著安安回到自己的小地下室里，給她做了一頓她心念已久的酸甜排骨，一個勁兒地往她碗里夾rou，安安也懂事的夾給陳孑然：“阿姨，你也吃?！?/br>
“阿姨不喜歡吃rou。”陳孑然把排骨夾回給安安。

“為什么？”安安好奇地問，“rou這么香，阿姨你怎么不喜歡吃rou呢？”

“阿姨從小吃蔬菜吃慣了，吃rou會吐的。”陳孑然又給她夾了一塊，“安安乖，多吃點，把身體養(yǎng)得壯壯的，就不會生病了?！?/br>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安安依偎在陳孑然的懷里，怯怯地問她：“阿姨，你還會把我送走么？”

陳孑然拍著她的小肩膀，沒有說話。

等到安安睡去以后，陳孑然看著懷里的小人，思考了半宿。

陳孑然實在太孤獨了。

她每天晚上回來面對著黑暗的屋子和光禿禿的墻壁，第二天清晨要拍著自己的臉逼自己笑，告誡自己要開心，要愛自己，她有時一整天都不能跟人說上一句話，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會喪失說話的能力。

安安的苦楚只有陳孑然最懂，陳孑然就是這么苦過來的，她也曾在垃圾堆里翻東西吃，一個人餓極了，只要有食物充饑，不管什么餿的臭的都能塞進嘴里。

陳孑然只和安安相處了一天，看到她一個人可憐地坐著都會心疼得厲害，不愿讓她再去過那種日子。

甚至想一想，陳孑然的心都像被刀戳似的。

她想收養(yǎng)安安。

可是這樣一來，自己讀大學(xué)的理想就再也實現(xiàn)不了了。

陳孑然想上大學(xué)，從小學(xué)一直想到了現(xiàn)在，理想近在眼前，此時要她放棄，她實在不甘心。

就這么睜著眼，糾結(jié)到天亮。

第二天安安和她一起在凌晨四點鐘起床，送她出門，中午等她回來吃飯，晚上也在家乖乖等她。

陰冷的地下室里從來沒有這么有人氣過，陳孑然不用在對著墻壁逼自己笑了，她看到安安笑著往她懷里撲，不嫌她臟臭，就能打心眼里笑出聲來。

愈發(fā)不舍得安安走。

過了一個星期，陳孑然已經(jīng)不能沒有安安。

地下室里有了安安后，已經(jīng)開始有了家的溫馨。

陳孑然做夢都想有個家，現(xiàn)在雖然窮了點，可是觸手可及了，雖然沒有愛人，能有一個嬌軟的、依賴的、不會嫌棄她的孩子也不錯，把她撫養(yǎng)成人，讓她考大學(xué)，也跟自己考上大學(xué)是一樣的。

有家……有家太好了。

不是安安離不開陳孑然，而是陳孑然已經(jīng)離不開安安。

于是在安安不知第幾次小心翼翼地詢問陳孑然會不會把她送走的時候，陳孑然心里下定決心，做了個了斷。

她抱緊了安安，有人牽掛的感覺很好，很安心，做工再累也有盼頭，知道家里有人等。

陳孑然對安安說：“安安，你想有個家么？”

安安不解地看她。

陳孑然又說：“我沒本事，賺錢不多，你跟著我會吃很多苦，不過只要你愿意，我會盡我所能地好好照顧你?！?/br>
“我和你一樣，也是無父無母，沒人要的?！?/br>
“你想有個家么？”

“如果你愿意，從今以后，我們倆組成一個家，我當(dāng)你mama，好不好？”

安安張大嘴巴流淚。

她哭得發(fā)不出聲音，臉都紫漲了，除了呼哧喘氣，一點音都沒有，小小的肩膀抖著。

“媽……”安安泣不成聲，“mama……”

陳孑然一把把她抱緊，下巴磕在她的小肩膀上，和她一起哭。

“別哭，mama在這?！?/br>
“mama心疼你?！?/br>
女孩小小的手指死拽著陳孑然的衣服，手都攥紅了。

這是她mama。

不放，堅決不放。

夜空中電閃雷鳴，忽然下起雨來。

雨越下越大，把世界隔離成了一個個小柵欄。

一個個的柵欄格，就是一個個的小家。

這一個風(fēng)雨大作的夜里，陳孑然下定決心，放棄了自己的大學(xué)夢，擁有了自己的女兒，擁有了其中一個柵欄格。

那是一個家，是她夢寐以求的家。

……

有了女兒后，生活陡然快樂起來。

安安說她從此以后改名了，不叫覃安，叫陳安，陳孑然刮著她的小鼻子說：“陳安不可愛，我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