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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閑心,他用袖子胡亂擦了把眼睛,強打精神,直奔正對大門的主樓。主樓是靈堂,供家人做最后的告別,這樣的地方充滿撕心裂肺的永別,年復一年的擠滿哀樂和眼淚,連工作人員都不想在這長待。周瑞安隨著痛哭的人流擠進大堂,發現舉行的是別人的葬禮,他又快速去了2號廳,3號廳,4號廳,每個廳都擠滿了人,可都不對。都不對……人呢?人去哪了?沒趕上!?“我奶奶不在這!”周瑞安焦急的回過頭看向廖……一個高個的陌生男人與他四目相對,二人同時愣住,男人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側身與他擦肩而過,只有周瑞安還愣在當場。這時,哀樂忽然奏起,哭聲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周瑞安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闖入了別人的遺體道別儀式。這家人真多,男女老少擠滿了整個廳,每個人都在失聲痛哭,沒人注意到有個陌生的人夾在其中,也許是同樣的眼淚讓他們融為一體。周瑞安腦中一片空白,他慌的手抖,不知所措的尋找廖涵瀟,找著找著,耳邊的哀樂又響起來,他慌忙間抬頭,大屏幕上的遺照依舊不認識,原來他又跑到了另一個廳,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找廖涵瀟還是奶奶了。“哎!你是誰啊!”一個口音濃重,頭上綁白紗的中年婦女推了周瑞安一下:“這是你家老人嘛!你哭什么哭?你是誰家的小伙子!”周瑞安身形晃了一下,神態有些恍惚,沒聽懂大媽的問話一樣,繼續四處張望,嘴里還不停的念叨,瞧著有些不正常。“哎!我問你話呢!這是你家老人嘛你就來!”大媽似乎心里有氣,一把揪住周瑞安的領子。周瑞安輕輕抽了口氣,他看見有無數目光向他投來,沒有一個熟悉的,甚至有的目露兇光,好像他們壓抑了許久的憤怒終于有了突破口,哪怕這個口子是個不認識的人。“我……我……”周瑞安結結巴巴,蹦不出第二個字。“我家的我家的,”一個略帶笑意的溫柔聲音在他背后響起,替他回答了疑問,緊接著又伸出一雙有力的胳膊,繞過他身體兩側,一只從后面摟住他,一只拆開大媽抓著衣領的手。“他著急,沒找到地方,誤闖進來真不好意思,還請您多包涵啊,”廖涵瀟的英俊面龐出現在周瑞安斜上方。他言語謙虛有禮,雙眼漆黑含笑,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這是一個標準如教科書的笑容,無可挑剔,通常用來應對合伙人,客戶,股東,下屬,無往不利,更別提一個大媽了。大媽張著嘴瞪著眼,緊盯著廖涵瀟忘了后面要說的話,廖涵瀟趁她走神的空擋,趕緊拉著周瑞安離開了大廳。“程青問過了,”廖涵瀟把周瑞安拉進車里做好,將他冰涼的手指捂在自己掌心:“人已經走了,剛走沒多久,咱們去你父親家,趁靈堂還沒拆,咱們磕個頭燒注香。”周瑞安腫著爛桃似的紅眼泡,輕輕的點了點頭。廖涵瀟搓著他的手指,感覺像攥著滿把的冰棍,怎么捂都捂不熱。“那……你父親家在哪?”廖涵瀟小心翼翼的問。周瑞安眨了下眼,深深地嘆了口氣,聲音隨著氣流往外吐。車內包括程青、司機在內,所有人都等著周瑞安的回話,只看他幽幽的一吐氣,除了廖涵瀟誰也沒聽見他說了什么。“定位一下!越南路!”廖涵瀟好像同聲翻譯,立刻給出精準結果。程青都沒聽見周瑞安說話,只連連點頭拿手機搜。周瑞安坐在車里靠著廖涵瀟,只覺得眼睛酸澀疼痛睜不開,不住地拿手去揉。“別摸了,”廖涵瀟擋開他的手:“早知道給你準備冰袋了,腫成這樣……等會買個冰糕給你捂捂。”“還好……”“什么?”“還好啊……”“還好什么,有個肩膀借你?”“嗯……還好你在……”周瑞安貓叫似的嘟囔。“你還想自己來,要沒我你不得傻眼,剛在殯儀館你可嚇到我了,一轉眼就不見了,可給我一頓好找,等會兒下車不許亂跑,跟著我知道嗎!”周瑞安沒有反應,閉著雙眼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一個小時后,汽車停在了奶奶所在的小區里。周瑞安沒聽話,一下車又要瞎跑,還好廖涵瀟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以后我就叫你撒手沒!”廖涵瀟豎起眉毛。周瑞安冷著臉使勁兒一抖胳膊,竟沒甩開他的鉗制,只好扁扁嘴,任由他拉著。廖涵瀟不知道他奶奶家在哪,但不難找,順著長明燈的電線就走到了門口。廖涵瀟有點意外,怎么房門大開?看擋門的石頭浮著薄薄的香灰,估計開了有一陣了。門內站著幾個人在高聲談話,聽內容是談白事的價錢,還不怎么順利。周瑞安撩開白簾子,一步踏進房內。屋內的討價還價停住了,不約而同的望向周瑞安,周瑞安也望向他們。這屋里大部分人都眼熟,有他叔叔姑姑,父親繼母,還有一對弟妹,不認識的那兩個應該是白事的主持和他徒弟。“你是老人家的哪個后輩?”白事主持畢竟見多識廣,立馬看出了周瑞安神態有異,處于職業習慣問了一句。“孫子,”周瑞安聲音黯啞。“孫子!?那你來的夠晚啊,”白事主持看周圍人神態都不對,不像是面對一個自家的孫輩,就沒在往下說,趕緊遞給他三炷香,要他磕頭上香。“奶奶什么時候走的,”周瑞安結過香,扭頭問周爸。廖涵瀟也跟著扭頭望過去,默默地對比這父子倆。他們倆鼻子像,下巴也像,那隱隱發怒的神態也很像,都是眉尖皺起來,向下壓低,是個威脅觀察的表情。只是周瑞安的模樣更駭人,他雙眼充血瞪大,黑瞳仁里面沒有光點,烏幽幽的漆黑,像兩口深井,一眨不眨的盯著周爸。屋里這對父子在無聲的對峙,他們不開口,其他人就做無聲的旁觀者。他們都知道了周瑞安的丑事,包括細節和謠言,震驚之余,也覺得他的消失合情合理,類似畏罪潛逃,等他們差不多忘掉這件事后,周瑞安又忽然出現,身后還跟著個高大的男人,這男人無論是氣質舉止,還是衣著派頭,都不像尋常人,基本上坐實了那封揭發信的種種指控。沒想到,他居然還有臉,有膽量回來。“你奶奶走了,你這個孫子連個面都沒露,沒盡孝就算了,還好意思質問我?趕緊滾!”周爸感受到了身邊親朋的矚目,猜到他們心中所想,再加上有親家人在場,頓覺顏面無光,羞臊難當,于是眉毛一豎,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