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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攤大頭,有時還要幫彭天還信用卡,他自己都沒有信用卡,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都是小到想不起來的花費,但日積月累,對周瑞安這樣的學生來說還是不少。彭天對錢一直不大方,他很嚴肅的說過,自己家里不富裕,攢的錢大部分寄回家里,再加上這時候是奮斗階段,兩人一起辛苦點沒壞處,然后其他道理噼噼啪啪一頓說,幾句下來周瑞安就懵了,雖然心里不服,但嘴上挑不出理。周瑞安咬著嘴唇,覺得這說辭怎么這么耳熟呢……他記得前段時間微博上特別流行鳳凰男的說法,當時作為旁觀者的他,經常嘲笑深陷其中的男女都特別蠢,現在自己差不多就是當事人了,卻發現自己比那些人高明不了。生活費超標不敢找父母要,周瑞安無奈之下,找到同學牽線,認識了一些畫廊老板,其中也有些不算是畫廊的,比如在裝修城開個攤位賣軟裝,以油畫為主。畫行畫這個行為,在自詡為清高的藝術家和學生里是很不齒的,周瑞安也不例外,可為了錢,只能去試試。拿著電話號碼,周瑞安忍不住的直嘆氣,他明明不窮,卻把生活過得有種捉襟見肘的局促。周瑞安給這些老板都發去了作品,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和合作后,還是那個軟裝老板給的錢最多,單也穩,其他人都是石沉大海,再沒消息。錢的問題暫時解決,新的問題又冒了出來——商人的要求永遠和藝術不同,他們只關注銷量,如果法律允許,恨不得店的里里外外都掛上春宮圖。這樣的導向讓周瑞安畫的很憋屈,為了能按時完成訂單,周瑞安整日待在出租屋里,沒日沒夜的畫,從偉人頭像,到穆夏的裝飾畫,他全都接觸個遍,有時活兒太多,周瑞安也會拉著彭天幫忙,但彭天對此嗤之以鼻。“這東西畫多了手會廢。”“那你就看著我廢掉!?”“你不是有我嗎,你廢了我養你,咱們都廢了那只能一輩子干這個了。”周瑞安說不過他,硬按著彭天坐下幫他畫了一下午,然而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所有彭天加工過的畫都被退了回來,老板很遺憾的表示,有瑕疵。這下彭天生氣了,一個破軟裝店的小老板居然說他的畫有瑕疵!張教授對待他的作品都是和顏悅色,笑瞇瞇的掛在工作室墻上,他個沒什么文化程度的小老板居然說有瑕疵!?簡直不能忍!彭天一生氣,周瑞安就要遭殃,對他挑鼻子挑眼的,周瑞安著急趕活兒沒時間跟他吵架,于是嘔著胸口的一股氣不和他一般見識。周瑞安也找到何老,想接真正畫廊的單,可是知名畫廊對作品異常挑剔,再加上群眾對藝術的不了解,導致油畫市場永遠供大于求,最終也是無果。這么看來,能進入張教授工作室的彭天還是挺有前途,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在熬出頭之前,彭天也只是被壓榨的那一方。在接下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周瑞安陷入無盡的行畫之中,他原來認為畫畫是快樂的,現在看到油畫顏料都會覺得憎恨,聞見松節油味會想吐,必須聽著很燥的金屬樂才能靜下心,硬著頭皮去賺房租和生活費,還有信用卡。這期間發生了一點讓周瑞安很傷心的是,是何老。原本總是對他贊不絕口的何老,在看到周瑞安近期的作品時,竟是沒說一句話,只是皺著眉反復看,然后默默地走開。快60的畫家,從作品就能讀出作者的心境甚至生活狀態,他想學生也許有自己的難處,不該在這上面刁難他。雖然何老什么也沒說,卻導致周瑞安異常消沉,好一段時間打不起精神,彭天也看出他的苦衷,倒是懂事的沒有招惹他,可新的問題再次出現。連續的工作與消極態度讓周瑞安不堪重負,以至于原本就冷感的他,對性事逐漸有了排斥。彭天性欲很強,只要他們二人在家,就有半天絕不閑著,甚至半夜,周瑞安都會從夢中驚醒,黑暗中,一個熟悉的男人捧著他的大腿不辭辛苦的耕耘。以前壓力不大,周瑞安就依著彭天隨意折騰,可現在不同,睡眠質量一天不如一天的周瑞安不干了,死活不肯接受半夜的侵占,甚至分房睡了一段時間。兩人的關系一度很緊張,周瑞安甚至丟下干了一半的活兒回了學校宿舍,他只是研一,他只是愛這個人,為什么到頭來這么艱難?而說巧不巧的,張教授的工作室傳來消息,彭天掛在工作室的三幅畫居然在同一天都賣出去,同時張教授準備辦一次個人展,資方很大方,給出了不小的數目,雖然漏到彭天他們這些人手里的只是粉末,但足以緩解窘迫的生活。彭天興沖沖的給周瑞安打電話報喜,說話都變得傻兮兮的,笑的像個小孩。周瑞安聽著聽著也笑出來,滿心的陰霾中射出一道強光,似乎生活一下子有了盼頭。小別勝新婚,“分居”的二人再次見面時,心里都很激動,像兩只抱在一起取暖的動物,互相蹭著嗅著,表達各自的相思之情。這樣的幸福生活能維持大概半個多月,然后又因為某件事情,再鬧分歧,然后“分居”。這樣分分合合,居然也維持了一年多,一直到彭天畢業。彭天畢業的第二天,二人就租房問題大吵了一架。周瑞安不想畫了,讓彭天拿之前賣畫的交房租,彭天卻搖頭,說自己的錢全都寄回家里給小弟交學費,身上沒有存款,讓周瑞安再堅持堅持。“你知道嗎,何老和宋老要合辦主題畫展,我送過去的畫被退回來了!”周瑞安說這,心里全是酸楚,他一直都不愿提。想起何老滿臉歉意的笑容,周瑞安就覺得胸口堵得慌,何老讓他這段時間多去轉轉別人的畫展和工作室,汲取營養,好把廢料排出去。“那怎么辦?!難道你讓我找我父母把錢要回來?”彭天反問。“你為什么不能有點計劃,總是靠我,如果我哪天不畫了你就不住在這里了?”“咱們當初不是說好,自己做好分內活兒,現在你扛不住了就來怨我?”“你為什么就不能替我著想!我他媽又沒推掉學校宿舍,我完全可以回去住!”“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彭天終于從座椅上站起來,正視周瑞安的眼睛;“脅迫我?”周瑞安的眼睛隨著彭天的動作轉動,最終停留在他身后的那幅畫上。那是彭天的新作,蒼白的底色上有一條明顯的裂痕,是用油畫刀抹出來的,有著畫筆無法達到的效果,在整個畫面中起著標新立異的作用。周瑞安看著他的畫,不知什么時候,彭天已經拋棄了那投機取巧的一抹亮色,扎扎實實的從整體起步,這一年多,他悄無聲息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