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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耳鳴,腦海里響著奇怪的嗡響,多年前關(guān)于君翰如所有貧瘠的記憶全部卷土重來,雪花崩落般快速回放,最后停留在cao場上,他朝自己居高臨下望來的那一眼。正是早高峰,綠燈亮起以后,君翰如合上本子,隨著擁擠的人流往前走去。他形色匆匆,沒有半點留戀,和溫隨記憶中離去的身影一模一樣。那個秋日的cao場,君翰如離開時,溫隨沒敢跟上去。而現(xiàn)在,他追逐著君翰如在人流里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氣喘吁吁。像個海上的漂流者,朝著遠處的燈塔拼命游去。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上有著近乎于羞怯的笑容。溫隨用十年不斷的思念換來君翰如折磨自己的一年,不知道是值還是不值。曾經(jīng)他得靠礦泉水瓶來幻想一個吻,如今他毫無尊嚴(yán)地跪在男人腳邊求歡,像蕩婦一樣被壓著cao干,不知道哪一個更可憐。三十年的人生里,溫隨一直在為別人而活,現(xiàn)在愛來了,他以為可以為自己活了。那時沒有人告訴他,他根本沒資格。思念是一種重構(gòu),每一次都把真實改變,修飾成虛假的模樣。過去的記憶在這種重構(gòu)之下也變得扭曲與面目全非了。于是那個秋日里,君翰如站在溫隨三步外的地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然后走上來,踩上他的胸口,碾了碾。把什么愛啊,夢啊,都碾碎了。第33章33七月最后一場雨在那晚落盡。后半夜的時候,溫隨整個人意識都不清醒了,從窗上滑落下來,狼狽地在地板上爬了幾步,滾到那件雨衣上后,蜷縮著嘔出幾口泛酸的酒。幸好是吐了幾口就停了。安靜的房間里,干嘔聲聽起來是那樣可怖。溫隨在骯臟的雨衣上痙攣著咳嗽的模樣,又是那樣可憐。君翰如走到他跟前,看了幾眼,似乎是在思索如何處理。很快他就跨過地上那具身體,從衛(wèi)生間拿回毛巾,俯身從溫隨臉頰一側(cè)探入手,先把頭扶起來,將嘔吐物擦去。然后將人抱到床上。開了床頭的燈。他的動作十分生疏,大概是因為從未照顧過人。溫隨一觸及床鋪就裹著被子蜷縮起來,短短地嗚咽了一聲,臉頭都埋進了胸膛里。床頭燈暖黃低暗的光芒照在床上隆起的一團被褥上,似乎帶來許多撫慰,溫隨很快就安靜下去。君翰如看了一會,回身走到門前。那里的雨衣還浸在嘔吐物中,使臥室里泛著一股反胃的酸氣。他打開窗戶,將毛巾丟到雨衣上,把它們拿出去扔了。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不僅具有獨居者的強烈氣息,而且排外性也不弱。所有房間里沒有一間客房。溫隨來的日子是周末,多是周六。等結(jié)束性事,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這時候君翰如通常會在書房通宵工作,然后在清晨六點喝些茶。扔了垃圾后,他一如往常走到書房。可不知為何,拿起桌上的文件后,君翰如又回到了臥室。夏夜晚風(fēng)浩蕩,吹得窗簾來回飄拂,屋子里的味道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床上的人還在燈光下安靜地睡著。溫隨今天很放肆。這放肆已經(jīng)觸及君翰如的底線——他不會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空間里忤逆,破壞,將原本富有秩序的東西攪得一團亂。可是溫隨蜷縮在雨衣上的樣子,好像比之前所有哭泣的樣子都要凄慘寥落。君翰如在圈椅上坐了下來。臺燈勉強可以照亮文件上的字眼,他低頭看起來。翻過幾頁后,溫隨在昏睡間又輕聲喊了幾句“君先生”。沒有幾下,就低微下去了。他忽覺心神有些搖動。于是他轉(zhuǎn)開眼,望見了落地窗上一道干涸的jingye,灰白色,像淚跡。早晨,溫隨睜開眼,看見君翰如背對著他站在窗前。君翰如聽到被褥翻動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來:“你醒了。”得到溫隨低低的回應(yīng)后,他眼睛向床頭柜一望:“把藥吃了。”柜子上放了一杯水,一板藥。說完,他就朝門外走去。正在這時,身后響起溫隨虛弱的聲音:“君先生,我不想來了。”君翰如皺眉回頭,正要開口,卻看見溫隨露在被子外頭光裸的身子,蒼白的肌膚上青青紫紫一片,那雙手腕上還有被捏紅的痕跡。他沉默了一會,說:“你要休息,那就休息。”“不是休息。”溫隨已經(jīng)掀開被子,拿起那些臟衣服往身上穿:“……我以后……都不會到你跟前了。”君翰如站住了腳。溫隨正在低頭系紐扣,可是手抖得太厲害,怎么也扣不上:“我們……我們這樣不好的……我們別這樣了。”君翰如還是沒有說話,他無聲地站在那里,但終于微微偏過身子,用沉默的視線看向溫隨。視線的主人是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溫隨怕極了這雙眼。即使有再濃烈的愛包裹,當(dāng)他看見君翰如的眼睛時,心里也不由得一下比一下的疼痛。這雙眼睛,淡漠,無情,對他的討好與喜歡都沒有任何回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取悅到君翰如,因為就算zuoai時,這雙眼睛也是一樣的黑。溫隨不敢抬頭,看也不敢看君翰如,胡亂地扣好襯衫,開始往腿上套褲子,一邊繼續(xù)癡癡惘惘地說下去:“你要結(jié)婚了……我還是走比較好,對……走比較好……”終于用破碎的話語把自己說服后,溫隨開始了道歉:“君先生,那時候一直跟著你……全是我不好。”“對不起,我很想陪著你的……可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如果生氣,那也是應(yīng)該的。可是,我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啊……”君翰如一直沉默,溫隨就抓緊了時間,將那些醞釀了許久的話,以極膽怯的語氣說出來。他干巴巴說完了一番毫無底氣的話,就朝外面逃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君翰如。在經(jīng)過后者身旁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了一聲:“不行。”君翰如把門推上,抓住溫隨的胳膊,將其反壓在門上。“我說不行。”第34章34溫隨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壓在門上,臉龐低垂,籠罩在男人的陰影里,模糊不明。君翰如看著他頭頂軟軟塌下的一簇頭發(fā),和溫隨一樣,想起了對方的眼睛。溫隨的瞳色有點淺,偏褐色,雖然是雙眼皮,但往下耷拉著,顯出無精打采的神情。在這雙眼睛里,君翰如總是看到一種自己讀不懂的東西。他被溫隨望著,仿佛他是神袛,他是生命,是存在,是一切。而溫隨跪倒在他腳邊,只求能嗅聞他腳下的泥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