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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是把你當做了他的替身。”盛羽心中大慟,卻不因自己。當年大院里的孩子個個崇尚武力,肖衢也是暴力分子之一。每次與人起沖突,他總是拼了命地保護肖衢,寧愿自己頭破血流,也不要肖衢受到傷害。而現在,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肖衢沉浸在他給予的痛楚中,毫無辦法。“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像愛他一樣愛其他人了。”肖衢深呼吸一口氣,眼眶泛紅,明顯是失態了,“如果你愿意留下來,你的生活全由我負責。如果這讓你感到不快,想要離開,我不會為難你。”也許是回光返照,與肖衢長談之后,盛羽渾身的劇痛稍稍減輕,感官似乎也沒有繼續退化。下午陽光燦爛,護士推著他去草坪上曬太陽。這幾天肖衢每晚都來,不會待太長,只是喂他喝粥,陪他去樓下轉一轉,向醫生詢問他的情況。醫院見過無數疑難雜癥,其中很多都需要時間進行深度觀察,所以倒也不慌張。一轉眼,肖衢的生日到了。管家說,肖先生這些年從來不過生日。一年到頭,肖宅只有兩天特殊——那個人的生日與忌日。“我想陪他過。”說出這句話時,他心尖都在顫抖。管家不敢自作主張,連忙找來醫生。醫生反復檢查,確定出院一天沒有問題,管家這才吩咐家里做準備。他能察覺到,九天以來,今日是自己狀態最好的一天,連視野都清晰不少。這樣的話,就能好好再看一看肖衢了。入夜,肖衢晚歸,看到了穿著軍禮服的他。他走了過去,環住肖衢的腰,輕聲笑:“肖先生,生日快樂。”是綿長而溫存的一夜,疼痛與歡喜并存,連疼痛也有了甜蜜的滋味。睡下前,肖衢攬過他,吻了吻他的額頭。黑暗中,盛羽若有所感地驚醒,茫然地坐起身來。過了許久,才從四肢傳來的麻意中意識到,自己就要離開了。他小心翼翼地側過身,看著沉睡的肖衢。不清的視野里,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眼睛酸脹得難受,趕在眼淚滑落之前,悄聲靠近,俯身在肖衢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是他的初吻,也是吻別。“再見。”他無聲地說:“我愛你。”第19章八年了,肖衢終于在夢里見到了盛羽。他早已記不清自己是什么時候對盛羽動了感情,清晰的夢境給了他答案。他與盛羽出生在同一個大院里,打從記事起,就很少分開。盛羽住在隔壁小樓,小時候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子,長得可愛不說,性格還有些軟萌,見人就笑,一對眼睛亮亮的,特別喜歡跟長輩或者哥哥jiejie要零食吃,與長大后那個囂張頑劣的家伙簡直判若兩人。他與盛羽的第一次產生交集,就是因為零食。那日他與母親一同回家,手上提著裝滿零食的口袋,路上遇到了掛著口水兜的盛羽。盛羽跑過來,咧嘴沖他笑,毫不害羞,指著他的零食說:“哥哥!”他愣了,抬頭看母親。母親笑著從他手里拿過口袋,打開遞到盛羽面前,“小羽想吃什么?自己挑。”盛羽伸手就要拿,他連忙擋住,有些憤怒:“這是我的零食!”盛羽睜著漂亮的眼睛,無辜地看他:“可是,可是我已經叫你哥哥了呀!”他用力打開盛羽的手,喝道:“我不是你哥哥!這也不是你的零食!”盛羽愣了一秒,摸著被打紅的手背,癟了癟嘴。母親連忙打圓場,拿出一袋果凍放在盛羽手里,“小羽乖,不哭啊,小衢不懂事,出手沒輕重,打痛了沒?”盛羽看看懷中的果凍,突然笑了,當場來了個90度鞠躬,聲音甜甜的:“謝謝阿姨!謝謝哥哥!”他眼睜睜看著盛羽拿走了自己最喜歡的果凍,憤憤地拉母親的裙子,“mama!那是我的果凍!”母親將剩下的零食還給他,溫柔地安撫,“一袋果凍而已,小羽喜歡,你就給他吧,mama明天再給你買。”被哄了一下午,他才知道,隔壁的盛羽是個“好吃狗”,沒事就在外面晃來晃去,看到誰拿著零食,就笑嘻嘻地撲上去。以前有大一點的孩子逗盛羽,將零食舉得老高,“叫哥哥才給吃。”盛羽一蹦一跳,連聲喊道:“哥哥!哥哥!”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后來每次有零食,都讓盛羽先叫“哥哥”或者“jiejie”。久而久之,盛羽養成了習慣,想吃零食就喊“哥哥”,喊了“哥哥”就有零食吃。“男孩子怎么能這樣?”他還沒消氣。母親又說,盛羽挺可憐的,盛家家教很嚴,盛羽沒有mama,父親嚴肅刻板,以部隊管理軍人的模式養兒子,家里從來不準備零食。“這么可憐啊?”“是啊,所以你以后見著小羽了,要對他好點,零食而已,沒了mama還可以給你買。”被母親說服后,他開始注意盛羽。漸漸發現盛羽真的很可憐,清早起來跑步,中午太陽那么烈,還被罰站軍姿,晚上盛家時常傳出哭鬧聲,一聽就是盛羽正在挨打。也許小男子漢對弱者的保護欲總是格外強,自從認定盛羽可憐后,他就成了盛羽的零食供應者。肖家父母雖然不像盛家那樣嚴厲,但也不會大手大腳地給小孩子零花錢。他把所有零花錢,連同壓歲錢都拿了出來,天天給盛羽買零食,還偷偷摸摸帶盛羽去吃肯德基。最初,盛羽每拿一樣零食,就跟他鞠躬,說“謝謝哥哥”。后來大概是熟了,“哥哥”就不喊了。但過了很多年,他還是記得那時候盛羽脆生生的“哥哥”。青春期的盛羽成了整個大院最叛逆的人。白嫩的皮膚曬成了小麥色,五官長開,軟萌感消逝無蹤,眉眼間皆是桀驁不馴,身子勁痩,力量驚人,腹肌如同精工雕琢,打起架來出手兇悍,幾乎找不到對手。那樣的盛羽,占領著他的所有注意。還不到16歲,他就明白自己喜歡上了盛羽。別說在那個年代,就是今時今日,也算徹頭徹尾的早戀。早戀的對象還是一位同性。十來歲的男孩,表達喜歡的方式各有各的蹩腳。總結起來無非是——我喜歡你,我就要欺負你。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滿滿的存在感。他卻要自認“成熟”一些,很少欺負盛羽,害怕被盛羽、旁人發現自己的心思,于是總是在盛羽跟前提另一個人。“沈棹真可愛。”“沈棹好像考了他們班第一。”“沈棹過來了,哎你又臭臉,你看看人家沈棹就從來不黑臉。”說著,還扯了扯盛羽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