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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的眼睛如刀子似飛了過去,臺上的郭夫子卻像沒長眼睛似的,捋了捋胡須,撩起眼皮子:“哦?那楚昭,你站起來答。”楚昭陰沉著臉站了起來。郭夫子是堅定的帝派,長公主當初風頭無匹,堂堂一個女子,壓了所有皇子一頭,令旁在其光芒之下不敢直視,郭夫子奉古儒所言的女子與小人難養論,老早便瞧了長公主不順眼,惡其余胥,自然對楚昭在學堂多有刁難。楚昭也不愿好好答他的話,冷冷開口,指桑罵槐,剛剛大聲應答的學生被他嘲弄得臉紅耳赤。“你、你——”夫子差點沒一把捋下自己的胡子:“大膽!”“好個牙尖嘴利,放肆!這是學堂,豈是爾等呈嘴舌之利的場地?”放肆的下場,楚昭再次被轟出學堂站在走廊邊罰站,按照往日的習慣,不站上一上午夫子是不會罷休的。楚昭環臂,好在他早有準備,在腳下偷偷墊了布墊,不然等到下午的騎射課非得腿麻腳酸出大丑不可。百無聊賴地靠在墻邊,楚昭盯著從飛檐濺落而下的水珠,眼神失焦。對面是公主們的太學,教授琴棋書畫與一些繡花手藝,此刻幾個花季少女靠在紙窗邊,咬著唇嬉笑盯著這頭的方向。被動靜吸引,楚昭抬首望去對面。他的視力極好,一眼便瞧見了對面屋中最為奪目之人。“哎呀。”被發現偷看,一群十三四歲的女子們驚惶地退了幾步,再偷偷去瞧,發現對面男子的身影已消失在視線可及處,一副對她們避之不及視若鬼怖的模樣。“哼。”有高傲的貴族女子環臂不忒,“他真是不知好歹。”旁邊女子拉了拉她,“小點聲兒,怎么說也是那位的.....”女子的視線偷偷投向學堂的另一頭,那里,一人靠在香爐旁,撥弄香煙的手指骨分明而修長,透著股冷寒的玉色。盡態極妍,僅僅一個瘦削的背脊便引人流連遐想不已。……下午的課學的是騎射,因為天氣的緣故,改成了冰面蹴鞠。楚昭所立之處被各種明里暗里的針對挑釁,一個不慎,他便被人絆倒在了冰面之上。冬日的冰層厚達半米,膝蓋重重地磕在上面,立即腫了一大塊。楚昭唇瓣動了動,眼睛紅了。極少人知道,他最是怕疼的,往日手心擦破一塊皮,他都要不虞上好半天。可他絕不能隨便讓這些可惡的家伙看了笑話,楚昭忍著疼咬牙一動,撐著大腿就要從冰面上強起身。一只修長、細白如脂玉的手忽然出現在前方,楚昭的視線與男子對上,白袍曳地,對著雪地,周璟的面容孤傲又冷凝,眉心的一點紅砂卻為其出塵的臉頰添上一份艷絕,孤潔不可方物。楚昭冷冷避開,臉色難看:“不必你假好心。”“楚昭,你找死!”瞧見這一幕的敬國公世子怒氣沖沖而來,對著周璟霎時換了一副面孔,“殿下,天氣寒冷,你怎么來這里了?”女學是沒有騎射課的,披著狐裘,周璟神情淡淡:“恰好路過此地,便來看看。”聲音不像女子那樣柔美,帶著男子特有的低沉魅力,卻也是如白玉般碰撞,聽著便可想象嗓音的主人是如何的踝骨渾圓。敬國公世子又驚又喜,看著周璟眼里盡是暗藏的野望,急急忙忙地上前搭話。周璟冷淡回應了幾句,暗自側身回望,發現楚昭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對方向來愛躲著他,長睫一顫,周璟慢慢的挪開了目光。一瘸一拐地上了自家停在宮門口的馬車,身邊的書童染墨依舊哭哭啼啼的,攪得楚昭心煩:“行了,別哭了!”染墨一噎,趕緊從馬車里的暗柜里取出藥水為楚昭上藥,“少爺,他們真是欺人太甚!”楚昭:“你不許告訴父親和母親。”染墨:“可是.....”“可是什么?我受傷了都沒有喊過一聲,你一個大男人作甚么哭哭啼啼的。”楚昭故作兇巴巴。黑臉果然嚇到了染墨,他諾諾低頭不敢再吱聲。膝蓋的傷看著恐怖,卻好在未傷到骨頭,放下心來,楚昭捏了一顆梅子含在嘴里閉目養神。下一刻,馬車忽地劇烈一晃,染墨趕緊扶住少爺坐穩身體,聽到車外傳來的喧囂聲,楚昭眉頭不由皺起。今日真是諸事不順。染墨:“怎么車不走了?!該死,沒見到少爺等著呢?”外頭傳來車夫欲哭無淚的回應:“車前攔了人。”聞言楚昭撩開簾子,發現車前竟然跪倒在地一對衣衫襤褸頭的母女,五六歲的女童看起來瘦弱地驚人,頭發蓬亂,窩在母親的懷中兩頰的骨頭都瘦的突了起來。聽到動靜,她腦袋轉向探出車簾的楚昭,凸起的眼球亮得驚人,與瘦弱的身軀相襯見著有些可怖。下仆們神色驚惶,往常走的這條道絕不會讓這些人臟了主子的眼,今日卻不知怎的,撞見這幅場景。“你們,”車夫揚了揚馬鞭,作勢想嚇走幾人。“算了。”楚昭制止他的動作,看著車前母女沉默了一兩秒,最后吩咐下人:“去,給她們買些易食的粥水和rou包來,再到附近的衣坊買幾件成衣,記得用包袱裝好。”不能直接給銀子,憑著這母女的氣力也保不住,最終還是會被入城的流民搶走,銅錢倒是能偷偷塞一些到包袱的夾層里。“謝謝恩公!謝謝恩公!”婦女跪地磕頭流淚不止,見自家閨女沒反應,趕緊推了她一把:“還不快給恩公磕頭?”女童口齒不清:“謝、謝謝恩公。”她的聲音嘶啞,猜得出對方原本的聲線應當是甜美清脆的,只是多日的奔波饑餓變成了這幅樣子。楚昭只覺得聽著喘不過氣來,微微別過臉:“不必。”他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只是娘親同為女子,見到有一點點不忍心罷了。沒過一會兒,侍衛便趕回來了。留下一名侍從幫忙,楚昭回到了車上,緊閉著眼臉色陰沉。染墨嚇得不敢說話,在一旁默默低頭。半響他才開口,“都打聽清楚了嗎?”車外的侍衛恭敬答:“是,京郊的雪災與火難迸發,綿延六七千里,塌了數千家房屋。奉議郎、宣德郎、大學博士統統喪身火海。”“......這么嚴重?”楚昭眉頭皺起,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古代的災難。早該知道的,如今的大周就像前世的某個朝代,中央權力階層腐敗,看似繁盛之景實則實則危如蟻巢。蝗災、饑荒、旱地這兩年逐漸出現,地方災厄頻發,民不聊生,上位者卻絲毫不理仍沉浸在自己所以為的繁華盛景的幻想中,照這樣下去,遲早會引發成天下各地的紛爭。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