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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開始沿著山坡瘋狂地跑,邊跑邊大喊道:“容遠,你給我出來!”“你出來!”“你特么地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把我送回去!你這混蛋!”“我要回去!”“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塞米利安剛開始沖出去的時候,周圍的原始人還緊張了一下。但等看到他只是在山坡上亂跑亂叫以后,眾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指指腦袋,擺擺手,眼中流露出憐憫的神色。然而塞米利安根本不在乎那些原始人怎么看他,在他的眼中這些人跟野生動物差不多,都是沒有智慧也無法交流的野蠻生物。來自高等級文明的傲慢早就已經(jīng)融入他的骨血,因此——人類做什么事,需要考慮周圍螞蟻的看法嗎?然而,不管他怎么聲嘶力竭的喊叫、詛咒、辱罵、威脅、哀求,始終都得不到一絲半點的回應(yīng)。一直到夜晚降臨,冰涼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褲子,一直奔跑的雙腿也因為酸痛無力而跪倒在地上,塞米利安終于清醒地、絕望地認識到——容遠不會回應(yīng)他了!或許那個人把他扔下以后就返回鐘吾星了,只把他永遠地流放在這片原始蒼莽的土地,以作為對他曾經(jīng)所作所為的懲罰。塞米利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懶得去思考這種輕而易舉跨越以光年為單位的空間距離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能力,他精疲力盡地跪在地上,嘶啞的嗓音竭盡全力地喊道:“啊啊啊啊啊——”幾個原始人中的成年男人拿著武器遠遠地跟在后面保護他,即使雙方語言不通,但他們也能感受到那名奇怪年輕人身上散發(fā)的孤獨和絕望,看著他的眼中除了戒備,便是直白的憐憫和關(guān)切。一陣風吹過,樹葉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山坡上,草葉低伏,隱藏在其中的昆蟲發(fā)出高高低低的鳴叫聲。晨曦的第一縷光穿透黑暗照射而來,在幾人的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仿佛要延伸到世界的盡頭。………………………………………………………………金色的陽光既不陰冷也不熾烈,微風帶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柔和地卷著蝴蝶在空中舞動,一棵大樹盡情地舒展著枝葉,樹下斑斕的光點和陰影交錯游移。這是再好不過的睡懶覺的天氣。黑發(fā)青年躺在樹下,渾身放松,酣然入睡。在他胸膛上,一只拳頭大的小人側(cè)著臉四肢攤開趴在靠近心臟的地方,像是也睡得十分安然。這時,不遠處傳來斷斷續(xù)續(xù)、嘶啞悲切的哭聲,如同初學者在拉一把音質(zhì)低劣的二胡。那難聽的哭聲并不劇烈,卻仿佛浸滿了人世間所有的悲苦,苦得讓聽到的人也覺得眼里嘴里都滿是苦味。睡在樹下的黑發(fā)青年眉頭跳了跳,忍耐片刻,豁然睜開了眼睛,俊美而年輕的臉上全是不滿!趴在他身上的小不點早就已經(jīng)坐了起來,側(cè)耳傾聽片刻,道:“那個,容遠……”“別說,我不聽!”容遠沒好氣地說:“世上悲慘的人多了,就算是圣母之光普照天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更何況,我又不是圣母!”他半坐起來,揚聲道:“喂,那邊的,你擾人清夢了,換個地方哭行嗎?”豌豆緊張地握著小拳頭——它知道這個星球的文明程度不高,個體素質(zhì)也有限,如果打架的話容遠肯定是不會輸?shù)模褪强酥撇蛔〉鼐o張。——可能是因為……這一次它覺得他們并不占理吧?那邊哭聲一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再重新響起來,容遠滿意地點點頭,打了個哈欠,重新躺下睡著了。夏日的午后,就算是淺眠也是極為舒服的。要不是一陣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容遠還能睡得更久一些。他半睜開一只眼睛,瞇著眼看去,見是一個渾身黑衣、滿面風霜男人緩緩走過來,手里還提著一把滿是猩紅血色的長劍。他的出現(xiàn)仿佛讓明媚的陽光都變得冷寂起來,渾身的煞氣和血腥味道讓豌豆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但看他的神色,讓人感覺宛如看到大寫的字幕——“我怎么活得這么辛苦”、“我的人生全是悲劇”、“好絕望”、“不如死了算了”。容遠掃了一眼這人頭上的功德值,懶得理他,閉上眼睛繼續(xù)睡。但那男人卻像是沖著他來的。他直直地走過來,最后坐在了一個離容遠不遠不近的位置,雙手扶劍,身體也像他手中的劍一樣筆直,但卻給人一種搖搖欲墜、隨時會垮下去的感覺。他就像一只被種群驅(qū)逐的野獸,盡管表面上依然做出頑強甚至兇狠的樣子,但實際上滿身都散發(fā)著無法抑制的悲涼無助,他無意識地尋找著歸宿,渴求著光明和溫暖,如同溺水的人在追尋一根漂浮的稻草,卻又似乎半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無底深淵。這顯然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放在容遠剛剛離開母星四處冒險的時候,他會很樂意聽一下這個人的故事。但現(xiàn)在,他自己的故事已經(jīng)夠多夠離奇了,對別人的故事實在沒多少興趣。他只想好好睡一覺。但男人也不在乎他想不想聽,自顧自地問道:“你說……人為什么要活著?”“因為不想死。”容遠在昏昏欲睡中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想死的人……是不是就該去死了?”男人看著手中的劍,輕聲道。他那副模樣,仿佛只要容遠說一個“是”,他就能立刻抹了脖子。容遠嘆氣——難道我長得很像知心哥哥的樣子嗎?他其實真的很困,很想說“拜托你死遠點吧”,但一個人的死如果是因為他在背后推了最后一把,也會讓他感到無法接受。尤其是這個人的眼神總讓他想到一個朋友,那個曾經(jīng)站在教學樓的樓頂上準備跳下去的胖乎乎的小姑娘。雖然兩人的差別其實很大,但那種彌漫的孤寂和絕望卻是相同的。于是他稍微認真了點,翻了個身,雙手墊在腦后看著頭頂將單一的綠色映射出千百種姿態(tài)的樹葉,想了片刻說:“通常來說,我認為一個人如果想死,是因為他看到的世界太小了。”男人有些意外,轉(zhuǎn)頭看著他。“你看,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可能會因為不想剪頭發(fā)而跳樓。”“但等她二十多歲的